约莫过了一刻钟,身着一袭紫金百凤锦袍的苏云宁自翡翠祥云屏风后缓步而出。
头上戴着的是一套点翠头面,凤羽展翅,垂坠流苏,尊贵不凡。
凤履迈上了台阶,高坐上首,举手投足之间不怒自威,曳地的长袍压迫感十足。
“臣妇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堂中之人皆跪地叩首,恭敬不已。
苏云宁看了陌槿一眼,后者立刻便上前将沈氏扶起,“夫人请起。”
沈氏顺势便起身坐到了左下首,不去看那跪地的母女。
“平身吧。”慵懒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
沈宜蓉母女在柔软的地毯上跪了些许时辰才被叫起。
“谢皇后娘娘。”
那段婉月屁股就沾了个椅子边缘,像是有心事一般,垂着眸子,小脸蜡黄。
苏云宁随意瞥了一眼,就当作没看见,饮了口花茶道,“段夫人和杨大夫人来苏府是?”
言语之间丝毫未曾像从前一般唤一声姨母表姐。
二人脸色一僵,心道不妙。
沈宜蓉故意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像是刻意隐藏什么,“回娘娘的话,是臣妇和月儿听闻娘娘回府待嫁,特意前来给娘娘请安的。”
又欲盖弥彰道了声,“没…没什么大事。”
段婉月似是不可置信的抬头,急急唤了声,“娘!”
上首的苏云宁就这么惬意的看着底下母女二人唱大戏。
沈宜蓉佯装动怒的横了自己女儿一眼,“闭嘴。”
段婉月受气一般垂下了头,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沈氏方欲开口就被自家闺女一个眼神瞪回去了,得,她当隐形人还不成么。
那母女二人演了许久却不见上首人有什么声响,心中惴惴不安。
沈宜蓉悄悄往上瞥了一眼,人家母女正垂眸品茗,好不自在呢!
心中狐疑,不能啊,皇后娘娘一向心软,往日里若是听到她们这么哭喊悲切,那必然是要细细关怀一番的,今日是怎么了?
还有那一向最疼爱她的姐姐,今日也是一言不发。
于是沈宜蓉立刻给自己女儿使了个眼色,段婉月当即便挺着五个月的孕肚往厅中央一跪,眼中的泪水就像断了弦的珠子一般滚落了下来,哭诉道,“妾身求皇后娘娘做主啊!”
“哦?你有何冤屈啊?”苏云宁声音淡淡,状似疑惑,“不过你若含冤,应该去敲登闻鼓,去衙门啊,来承恩公府作何?”
一旁侍立的陌楠还撇撇嘴,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方才不是说挂心娘娘给娘娘请安的么,现在又哭上了。”
厅中一片寂静。
苏云宁唇角微勾,偏头轻斥了句,“没规矩。”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气的跪在地上的段婉月眼圈又红了,攥着帕子跪在地上啜泣不已,好不可怜。
“妾身只想皇后娘娘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求皇后娘娘做主啊,兴成伯爵府宠妾灭妻,那对母子都要纵容妾室踩在妾身头上来了,妾身腹中的孩子将来出世也是要唤娘娘一声姨母的啊。”
段婉月哭诉不已,也不怕旁人耻笑她,只盼着能得了皇后娘娘一句撑腰的话回去,若不然,日后兴成伯爵府哪来的她这个正头夫人的位置!
苏云宁见这对母女脸皮实在是忒厚,眼神泛冷,“血脉亲情?”
她今日索性就敞开天窗说亮话,让这对吸血的母女彻底死心。
“杨家大夫人嘴里的血脉亲情不会就是你们母女二人像个水蛭一样永不知足的吸着我母亲的血吧?”苏云宁眼尾挑起,戏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