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充媛只能干坐在永春宫等待命运的宣判。

    做出目前对她最有利的选择。

    长乐宫外,岳充仪跪在最前排,苏云宁一身大红织锦凤袍,扶着宫女的手缓步踏出宫门。

    “你们是要逼宫么?!”苏云宁目光沉沉,睨着眼前跪了一地的莺莺燕燕。

    “皇后娘娘!”

    跪在妃嫔中间的婉贵嫔昂起首,眼中含着泪,“皇后娘娘自然坐得住,陛下遣散后宫所有妃嫔,独留您一人,身为国母应当宽容大度,您如此毫无容人之量,如何担得起皇后之位!”

    她父亲为了她受尽众人耻笑,不顾颜面被绑在乾清宫外跪了一日,她心中岂能不怨!

    苏云宁扫了她一眼,“你的父亲,前朝陈御史,违抗圣旨,你,陈氏,不敬国母,陈家果然好家教!”言语中的讽刺毫不避讳。

    “婉贵嫔既然想留在宫里,那本宫成全你!”

    跪着的妃嫔不约而同的抬首。

    苏云宁面容冷肃,声音冷漠无情,“既然婉贵嫔不愿出宫,那便移进冷宫!”

    “婉贵嫔陈氏,不敬中宫,以下犯上,传本宫懿旨,褫夺封号贬为才人,打入冷宫!”

    陈氏听闻之后瞳孔震颤,含着的泪直接便吓得流了下来,大喊道,“皇后娘娘,嫔妾由陛下亲旨册封,你不能这么对我!”

    “大胆!皇后娘娘执掌凤印,乃是后宫之主,后宫所有妃嫔都由皇后娘娘做主,陈才人还是冷宫安置吧!”陌槿立刻上前一步喝道。

    陌槿挥了挥手便有侍卫立刻上前钳制住陈才人的双臂,没有留丝毫颜面的被拖去了冷宫。

    陈才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萦绕着妃嫔的心尖,有胆子小的甚至瘫到了地上,不由自主打起了退堂鼓。

    苏云宁看都未看一眼那被拖下去的女人,目光裹着风霜扫过跪着的一群妃嫔。

    “今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赏十板子!若是谁有意见,那便受刑后去乾清宫外头跪着,若再有非本宫召见却跪在长乐宫门前的,通通给本宫连贬三级,去冷宫和陈才人做伴!”凌厉的声音响彻在众人心头。

    皇后娘娘竟然赏了板子!

    后宫妃嫔受罚最多就是罚跪罚抄,今日竟然被赏了板子!

    何其羞辱。

    一股浓浓的懊悔之意都萦绕在每个人的心里,岳充仪首当其冲便受了所有人的怨恨。

    苏云宁清冷的目光直直射向跪在最前方的岳充仪,“岳充仪如果想抱着三皇子这辈子都待在佛寺道观,那你可以继续跪在这。”

    大红织锦绣着金丝凤凰的凤袍狠狠在空中划过,苏云宁气场十足,转身便回了长乐宫。

    这下子跪在长乐宫门前的众妃嫔哪还敢跪在这“刀尖”上,立刻便被太监按压条凳之上,此起彼伏的痛击声音响在宫道之上。

    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妃嫔们被底下奴才按照陌槿的吩咐堵住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个个满脸憋的涨红,不知道是痛的还是羞的。

    后宫众妃嫔被奴才拉在宫道之上集体行刑,也算是奇观了,贴身伺候的宫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头不敢多看。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岳充仪被所有人孤立,众妃嫔一瘸一拐被宫人扶着回了宫,辇轿也坐不了。

    哪有半分脸面和胆子再去帝后宫前跪求。

    而听了消息的萧明烨冷哼一声,将手中折子扔到桌案上,“那群人不是爱跪么,都跪在自己宫中前庭,子时才能起来,太医院的太医今夜一个都不许进后宫。”

    “去把三皇子抱到皇子所,朕倒要看看岳充仪还敢不敢再放肆!”

    俊脸之上一片冷然,身上气势凛冽,骇人不已。

    “是,奴才遵旨。”

    郭茂忠躬身领旨去办差了。

    本来可以得了体面出宫,非要去长乐宫闹事,这下子好了,一个把自己闹进来冷宫,一群让自己受尽了皮肉之苦。

    三皇子现如今才三岁,就被打发去了皇子所。

    承福宫

    岳充仪毫不顾忌平日里端着的主位娘娘的架子,也顾不上身上的伤,不断挣扎着要去抱自己儿子,流苏粘连到乌发上,脸上划着泪痕,哭声道,“不要,不要带走我的璋儿!他才三岁不到啊,怎么能去皇子所呢!”

    有乾清宫的太监不断催促着三皇子的乳母,边上站着的乾清宫嬷嬷眼见乳母磨磨蹭蹭,直接上手把三皇子抱起来阔步出了承福宫。

    三皇子不停啼哭的声音简直就是在戳着岳充仪的心窝子。

    “不要啊!璋儿!”岳充仪跪在原地大声哭喊。

    郭茂忠站在原地,冷冷道,“陛下说了,充仪娘娘若不想跟随三皇子开府,那便直接去京城郊外的静华庵了却余生。”

    说罢便带着乾清宫的宫人直接离了承福宫。

    开春的冷风不断透过身上的宫装拍打着肌肤,身上和心里都冰冷一片,透心的凉意让岳充仪头脑清醒无比。

    凄凉的两道泪痕挂在脸上,声音哭的嘶哑,“入宫这么多年,陛下第一次对我这么无情。”

    往日里,陛下虽对她无甚荣宠,顶多漠视于她,可是他对后宫任何女人都是这般,除了那年的苏贵妃,如今的皇后。

    都是为了皇后。

    不是因为她去长乐宫跪求,而是因为,长乐宫住着的是皇后。

    陛下在为了皇后遣散后宫,因为她鼓动了众妃嫔跪在长乐宫外,所以她最在意的儿子年仅三岁便被带去了皇子所。

    这是警告,是惩罚。

    如果她再不安分,带走的就不止是儿子了,她这辈子都会被关在尼姑庵。

    佩兰不知所措的将手中披风披在岳充仪的身上,“娘娘,夜里风凉,您当心身子。”

    岳充仪身形单薄的跪在前庭,浑身冰凉,目光早已麻木。

    “她得到了。”声音飘渺如烟。

    这世间最可望而不可即的帝王心,皇后得到了。

    待跪到子时,岳充仪被两个宫女架着回了承福殿,干睁着眼睛流了一夜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