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大腿上,汩汩冒着殷红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蜿蜒了一小片。
不知那酒中放的什么药,药性十分霸道,萧明烨为了保持一丝清明,不得不用匕首划伤自己,让疼痛感更加强烈。
苍白如纸的薄唇紧紧抿着,唇角血液干涸暗红,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双拳死死攥紧,手心血肉模糊。
地上满是摔的四分五裂的花瓶摆设,
而另一边的杜氏身上衣物完好无损,脚边是被摔的四分五裂的白瓷花瓶碎瓷片,她害怕的蜷缩在角落里。
艳若桃花的面庞上满是不甘心,用力咬着唇瓣,微微抬眸,不远处那平日里清冷高贵的帝王眼下狼狈不堪,那药物强横无比,他强撑了这么许久,也应当是无力了。
今夜过后,她怕是不会落得个好下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搏一把!
若事成,她身怀有孕,他总不会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下定决心后,杜氏像一条毒蛇缩在角落里窥伺,寻求时机。
一旁的萧明烨艰难的挪步到殿门前,他双目哀痛,哪怕到了如今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宁宁安排的。
可是在皇宫之中,除了她,没有人有这个本事,能困住龙翼卫,能将他锁在这殿里。
思及此,心脏像是被大手攥紧,反复揉搓,他知道,这是她送给他的惩罚,怨不得旁人。
只是眼尾处的水光一闪而过。
小腹的欲火难以按压,烧的滚烫的喉咙嘶哑开口,墨眸渐渐失了焦距,“宁宁……开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浸着红色,紧紧扶着殿门,骨节泛白。
薄纱包裹着粉嫩娇软的双臂,脚步轻迈,意图攀上男人的宽肩……
“陛下……”莺声燕语,千娇百媚。
“啊——”一声女人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嘉台殿。
殿外坐在椅子上的苏云宁微微皱眉,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奇怪?
不作他想,起身欲离开这座荒芜的宫殿,却被靳川叫住。
“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施行新政,收复国土,善用贤良,属下不知您与陛下之间有何误会,但是还请娘娘为大熙着想,陛下龙体不可有损啊!”靳川眼见面前这位主子就要挥挥衣袖离开,立刻焦急喊道。
手下不断挣扎着,无果,瞪向一旁的靳桉,肚子里窝着火,“你认新主子倒是快!”
靳桉面无表情,“按理来说,皇后娘娘也是你的主子,谁让你对娘娘不敬的?”
“你!”靳川气结。
只是靳桉握着佩剑的大手青筋暴露,到底是不似面上那般平静。
苏云宁清亮的眸子看向单膝跪地的靳川,声音中透露着不解,“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为陛下安排女人侍寝,这对你们男人来说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么?你在抱怨什么啊?”
声音幽幽,“这紧着吧,就乐意偷腥,这松了吧,又要装模作样,要不怎么说,贱呢。”
一句话,直接把在场的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靳川双目瞪圆,都想要大喊,这叫什么侍寝啊?
分明是牛不喝水强按头!
靳川为了自己主子,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高声求道,“娘娘,这声音根本不对啊!”
“属下求娘娘让人进去看一眼吧!”又看向侍立一旁的陌槿,“陌槿姑娘总可以让娘娘放心吧!若陛下有个闪失,新帝无论是谁,都不会善待娘娘和苏家的!”
苏云宁本不欲理会,只是靳川最后一句说的倒是没错,将来任何人登基,她这个皇后,以及身为先帝外家的苏家,怕是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要谋反,更是失足成千古恨。
沉默一瞬,吩咐道,“陌槿,去看一眼。”
陌槿领命上前,走到殿门之外,透过缝隙瞧了一眼,刚好看见那蜿蜒了一地的鲜血,吓得她瞳孔紧缩。
脸上透露着惊慌失措,立刻禀报道,“娘娘!那殿中一地的血迹!”
苏云宁闻言心下一颤,“去开门!”
嘉台殿牢牢锁住的殿门被推开,里面的狼藉一览无余。
身着轻纱的女人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淌了一地的血,烂泥一样躺在地上,陌槿凑过去探了探鼻息,冲着自家娘娘摇了摇头。
早已没了呼吸。
一只大手扶着桌子的男人早已浑身血迹,惨白无力,胸口微微浮动,气息微弱。
猩红的凤眸警惕的张开,略略抬眼,待看清楚来人之后,瞬间泪水充满了眼眶。
“宁宁……”低沉的嗓音没有苏云宁想象中的暴怒或者餍足后的喟叹,只有无尽的虚弱与求饶。
男人高大的身子不堪重负跌倒在地,强撑着所有力气一步一步缓缓爬向他眼中唯一的光。
粗重的喘着气,跪在她的脚下,手指不敢触碰她的衣角,“我…没有碰她。”许是怕她不信,又曾想到从前,缓了口气,墨眸中带了一丝决绝,“我身上…脏,我情愿宁宁用刀将我的皮肉活剐了,也求宁宁不要再这样折磨我。”
冷白如玉的脸庞上沾了殷红的血迹,眼尾带着一丝妖冶抬头望着她,睫羽上还挂着泪珠。
苏云宁目光缓缓移向他那早已血肉模糊的手臂和胸膛,血丝粘连着破碎的龙袍,那绣着的金龙似是饮了血,张着血口,有些骇人。
当真是惨不忍睹呢。
狐狸眼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这张脸,语气中带了一丝遗憾,“杜氏这药可真是无用啊。”居然被他挺了过去。
心中隐秘的一丝希望也随着这句话破散了。
她,对于杜氏的算计,全都知道。
更甚者,推波助澜了一把,若不然,杜氏何来的本事得逞。
萧明烨几近绝望,面上露出几分凄楚眼睫微湿,苍白薄唇颤抖几瞬,声音近乎低成气音。
“宁宁心中,当真半分都不在乎了么?”
红唇弯起,吐出的字却冰冷无情,“你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