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分明给他留了位置,他却不去坐,反而来俞欢的马车上。

    却又有分寸,不进去扰俞欢,只跟着赶车的马夫坐在一块。

    他坐在帘外,兴致勃勃的看两边的景致。

    背影挺拔如青竹,日头斜斜的将他的剪影打在帘子上,纵是模糊的影子,也能看出青涩俊美的骨相。

    他毫无顾忌的与马夫坐在一块,模样出挑,路边的人倒觉得他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公子。

    到了湖边,马车停住。

    纪闻序跳下来,拨开帘子,俞欢扶着丫鬟的手下来。

    纵使今儿个天暖和,她穿的也比别人厚,瓷青色的对襟小褂,衬得人清灵秀丽,好一个大家小姐,只有纪闻序知道她表面的文雅下,是多么刁钻的性子。

    赵夫人他们去亭子里喝茶,赵明谚和赵明赫跑着去放风筝。

    不远处有个秋千。

    俞欢拉着小丫鬟去坐。

    “别急。”纪闻序摸出来块帕子,将那秋千板擦干净了才让开。

    周边没什么座位,他随便找了块石头,托着下巴看她玩秋千。

    她两手紧握着秋千绳,不让丫鬟推她,只肯自己慢慢荡。袖口滑落,露出一小截美玉似的细腕。

    她沾不了寒凉东西,镯子都戴的暖白玉的,只是上好的玉戴着,反而没有她的手腕莹润。

    纪闻序的眼神不动声色打了个转,回过神来,又暗道一声鬼迷心窍。

    “你怎么不去和他们玩?”俞欢问他。

    “和他们玩有什么意思。”纪闻序远远的看着追着风筝跑的赵明赫和赵明谚,已经觉得心累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不知打哪传来喊声。

    “闻序?”穿着珍珠蓝锦衣的年轻公子走过来,“你也来这踏青……”

    这人姓陆名畅,县令之子,也在赵家学堂读书,因而认得纪闻序。

    他话还没说完,忽而看见秋千上坐着位小姐,忙赔不是,“在下唐突了,没注意到这还有人……赵俞欢!”

    赔礼赔到一半,他声音猛地提高了一截,不仅仅是震惊,其中好像还夹杂着什么深仇大恨。

    俞欢坐在秋千上,气势却高昂的很“是你姑奶奶,快免礼吧。”

    纪闻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产生交集的。

    待他回过神来,两人已经拌起嘴来了,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

    “你这病秧子不好好待在屋里出来干什么?”

    “你这个傻子算数都算不明白,还留在我家学堂,是想用你的蠢笨气死夫子吗?”

    “谁算数算不明白,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赵俞欢你别总翻旧账,我告诉你我现在算的可快了。”

    “谁信啊,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叫你的小厮给你写得功课。”

    “赵俞欢你别胡说……”

    陆畅已经被俞欢带进沟里,陷入自证陷阱了。很明显他说不过俞欢,这会已经气的要炸了。

    纪闻序拉了下他手臂,道“冷静些,她身子不好,你不要气她。”

    陆畅瞠目结舌,指着俞欢说不出话来,好半晌那口气顺下去,带着天大冤屈质问“谁气谁啊,我快被她气死了……”

    然而纪闻序拦着他的时候,俞欢已经带着丫鬟走了。

    “你等着,我去告诉赵叔叔。”陆畅扯着嗓子喊,好一个风流潇洒的公子哥,被逼得连面子都不要了。

    .

    回去的路上,纪闻序没有来时那么松快了。

    他仍坐在外面,只是方向朝里,试探的开口“你和陆畅,好像有什么矛盾?”

    “小时候的事了。”俞欢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