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在试探自己还有没有离开的机会。

    俞欢倒真有些佩服他的能屈能伸了,只是想从她们这离开,不是白日做梦么。

    “怎么赔罪,带人来将栈烧了砸了?”俞欢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

    “想走,你觉得可能吗?”

    她毫不留情搅碎他的一腔幻想,不再跟他浪费口舌,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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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里的,大都是贪婪无度身上背负着人命的。按照他们栈原来的规矩,落到他们手里的人,要么杀了要么卖去偏远的地方当奴隶。

    杀了得处理尸体,卖了还能得些银钱。

    因而大多数都是后者。

    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没过两三日,一直与他们交接的人牙子传来消息,说车马不足,要过两日再来。

    俞欢知道,这都是剧情为了保男主的特别安排。

    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她也就没管。

    地牢里,殷酬尝试了各种办法,奈何这地方偏僻又无人往来,根本逃脱不了。

    唯一的机会,还是在桑俞欢身上。

    他闭了闭眼,眼底狠意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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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掌柜的……”负责给地牢送饭的杂役匆匆赶过来。

    俞欢叼着块栗粉糕,正在给小蜥蜴喂菜叶子吃,闻声忙扭头,含含糊糊说“姐姐出去了,不在这。”

    “地牢里出事了!那位关起来的公子划破了手腕,流了一地的血啊。”

    ……

    地牢里,瓷碗摔成了碎片,边缘锋利,浸着血红。

    殷酬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冰凉,已经失去了意识。

    男主还真是下得去手啊。

    “让林大夫过来看看吧。”俞欢说。

    林大夫是他们这的人,见惯了打打杀杀,只是可能因为是医者,所以总还是心软。

    大夫给殷酬包扎完伤口,便连连叹气,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最好还是换个能晒到日光的环境,否则不一定能活得下去。

    俞欢无所谓,反正他身上的软筋散就没少过,这里又都是他们的人,他想跑都没处可跑。

    于是殷酬就从地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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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栈后堂

    俞欢正和乘秋比着射箭,看谁射的更准。筹码是长廊尽头石桌上的一盘金丝枣糕。

    乘秋乘夏都是少年气的长相,额上一红一蓝绸带,乘秋更爱笑些,一笑虎牙都跟着露出来。

    乘夏则不太爱说话,这会,也只是懒懒的站在廊下观看。

    少年少女的吵闹声,聒噪的令人心烦。

    许久未感受过的阳光的热度,慢慢唤醒了殷酬的意识。他艰难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椅子上。

    光线晃眼,他恍惚看见搭剑拉弦的少女,姿态标准,眉眼间流淌着动人的肆意。

    是她。

    这才是她。

    他越发觉得先前觉得她弱小的自己可笑。

    不过,也未必没有报复回来的机会。

    他已经从地牢里出来了,虽然不知为何会被放在太阳底下,可这至少证明了,桑俞欢没有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他还有希望。

    殷酬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下周边环境,场景看起来像是后院,四周有杂役在忙活,眼前,还有个木头似站桩的人守着他,着装和场上的另一位主角一样,也是他们的人。

    木头一样的人发现他醒了,淡淡的看他一眼,什么也没做,又收回了视线,接着往那边看。

    看起来并不是很警惕他的动作。

    殷酬放松了几分,却也急不得,他如今身体虚弱到极致,还做不了什么。

    于是便顺着乘夏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

    乘秋不擅长用箭,箭羽飞出去,落在了靶子边缘。

    俞欢气势顿时高涨,卯足了劲拉弦,信誓旦旦道“金丝枣糕是我的喽。”

    乘秋确实没发挥好,额前的毛的蔫了吧唧的,想着一会只能从她手里讨一块吃了。

    “咻”的一声。

    俞欢手上的箭飞出去,“啪嗒”的闷声,似乎是扎在什么硬物上了。

    本以为输赢已定的乘秋随意看去,而后就张大了嘴……

    那根箭,直直射在了靶子后的墙上。

    脱靶脱的厉害。

    “这不可能。”俞欢不可置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乘秋捧腹大笑,肚子都笑疼了。

    乘夏唇角轻微上扬。

    忽而听见“噗嗤”的笑声,回头,和躺在椅子上,脸上笑意还没淡去的殷酬对上视线。

    看他做什么。

    殷酬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直到乘夏冰着一张脸走过来,踢了踢他的椅子,冷漠的让他别笑了。

    笑也只能他笑。

    一个阶下囚,还敢笑他们小掌柜。

    乘秋如小马一般跳过廊上栏杆,朝这边跑来了,俞欢追在他身后,“你不许全都吃掉。”

    来到跟前,看着光秃秃的白盘子,两个家伙一起懵了。

    唯有乘夏,默不作声的咬着手中最后一块金丝枣糕。

    “哥!!!”乘秋震惊无比的叫。

    乘夏不为所动,安静内敛的接着吃。

    “哥呜呜呜……”俞欢也跟着叫,只是泪眼汪汪的。

    乘夏顿了一下,拉着她的衣袖,带她往厨房的方向走,那里还有一盘。

    殷酬方才便在想和她搭话的措辞,是该释然一笑说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还是该虚弱的咳几声先引起她的注意力。

    她可能会对他不耐烦,也可能会因为他自杀式的决绝而惊讶……

    只是殷酬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忽略了他。

    还不仅是她。

    他们仨。

    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对躺在这里的他视若无睹。

    殷酬心中滋味复杂到极致。他生来就是尊贵的二皇子,走到哪里都是人人争抢着巴结,从没遭过冷待,头一遭享受到无人问津的待遇。

    吟欢栈……

    他低声喃喃。

    果然,是个古怪至极的地方。

    没有常理,蔑视皇权,他从前所拥有的被他人所尊崇的,在这里什么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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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吟去大漠外的镇上,购置了一批刀剑。从前所用的那些,已经有些老旧,全部换了新的。

    还搜刮来几本古籍,关于机关术的。

    当然,这些都是顺手的事,最最重要的是,给俞欢带回来了酥皮糖饼。

    外边香酥内里的红糖馅香甜不腻,还有几粒芝麻增香,好吃的让人舔手指。

    俞欢吃着红糖饼,彻底把殷酬忘到了一边。

    桑吟一回来,便有人告诉她今日栈内发生的事。

    她思忖着,拿着古籍往后院走去,原本想回自己房,结果在廊檐下看见了殷酬。

    她略微停顿了下,朝那里走去,俯视着殷酬,道“你就是来来回回折腾了欢欢好几次的二皇子?”

    这语气,来者不善。

    “在下并非有意……”殷酬谨慎对答。

    “你最好老实点。”桑吟直接打断他的解释,“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来了这里,再想回去,是不可能的。”

    等过几日,人牙子来了,就能彻底绝了他的幻想了。桑吟冷漠的想。

    她们姐妹不耐烦的性子倒是一样。

    “我没想离开。”殷酬忽而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