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他没事。
众人沉寂了片刻,食物刚好出锅,谢翀便让大家先吃饭。
本来他还想去茶摊给大家叫碗面的,被赵明警告后,他就不愿意往前凑。
将就着吃吧。
他们今天中午的计划被打乱,没来得及商量谢铭的事儿,刚吃完饭,就被叫着赶路。
补觉的其他人被叫醒,脑子昏昏沉沉的站起来,相比起出发时的激动咒骂,他们这会儿已经隐隐有些麻木。
卢家气氛低沉,卢老大像是受到了严重打击,情绪萎靡不振的迈开双腿。
漆黑的指甲缝里满是泥巴,他伤心的埋葬完白氏后,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弄死崔六娘。
梁子已经结下,就不可能再解开。
卢盎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边,眼神狠辣,“爹,你想好法子给娘报仇了吗?”
刚才他被谢云荆那一石头砸下来,腿骨跟断了似的,现在走路都还疼着呢。
也不知他下了多重的手,他一定会报仇的。
卢老大倒是有办法,可苦于手里没钱。
想要对崔六娘下手,就要先收买那些个官差,有他们相助,就简单多了。
“……需要银子才行。”
他直白的对儿子说道。
卢盎为难,他家被突然抄,手里哪有银子。
“若不然,问姑姑要去?”
卢老大清楚的知道卢氏手里没银子,对她不抱希望,何况她还受了重伤,“她……自身难保……”
“只有看你外甥手里拿的出银子不?”
可谢云逸这个外孙,外强中干,不一定能跟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卢盎目光落在谢云逸背影上,皱起眉头,“找他?”
试试吧,好歹娘也是他的亲祖母。
谢云逸如今对谢家大房,似乎也满怀仇恨。
到了下午时分。
太阳过分炎热,晒得谢瑜脸蛋儿红彤彤,跟猴屁股似的,崔六娘心疼,忙用布巾将她小脸包起来一半,只露出额头和眼睛。
现在才五月,怎么一下子跟进入伏天似的,这么热。
“娘,我来抱会儿妹妹。”谢云澜从她怀里把谢瑜抱过去。
“三哥,我想下来自己走!”谢瑜举起小手,看着前头平坦的官道,觉得自己应该下来活动活动。
谢云澜直接把她的小爪子给摁下去,表情轻松,“不,你不想!”
这两日赶路匆忙,崔六娘她们都不让谢瑜自己走路,生怕她累着。
“咳咳……”谢云祁也晒得不行,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接过柳萦萦递来的水,慢慢喝了两口。
喝完水,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一望无云,湛蓝得像一幅粗制滥造的假画。
按理说,五月初不该这么热才对,往年六月底才跟今天差不多,真是怪了。
希望只是这一天而已。
“夫君,好些了吗?”
柳萦萦关心的声音传来,他收回视线,微微摇头。
“萦萦,你多喝点水,今天太热了。”
“嗯。”柳萦萦倒是没什么感觉,额头上也只有一点薄汗。
在他们后面,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叫着热,个个满头大汗,脸庞通红。
“好热啊!今天咋这么热?”
“热死了,给我喝口水!”
“真热,不行了,走不动了!”
“热死了,这真的是五月的天吗?”
就连坐在马上的官差都有些热得受不了,直接把衣襟给半敞开。
这什么个天气,如此热,今年该不会要干旱吧。
卢氏捂着伤口,要死不活的躺在板车上,一阵一阵虚弱哀嚎。
她虽然活了下来,可伤口没有包扎好,偶尔还在渗血,一动就疼。
谢云章推着车,大汗淋漓,每走一步就跟要命似的。
这还是有人从旁协助的结果,不然他都要撂挑子了。
“哎哟,哎哟!”卢氏叫个不停,周围的人都听得心烦。
谢蕊皱眉,扶着车轴,“母亲,您能不能安静会儿。”
她的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这一路又热又累,她再一叫唤,浑身软的跟棉花一样。
本来没事的人都要被她给叫的有事儿了。
卢氏虚弱的睁开眼,想要啐她一口,可她又躺在板车中间,力气也没啥。
“你个糟心玩意儿,黑心肝的白眼狼,怎么受伤的不是你?
我疼得厉害,叫唤两声怎么了。”
卢氏一骂人,立马就有了气力和精神。
谢蕊表情郁闷,多年来刻在骨子里的尊卑,让她不敢顶嘴。
老侯爷望着四周,喉咙干渴,“蕊儿,给我拿点儿水来!”
今天下午怎会如此热?他躺在板车上,就跟要被晒熟的肉干一样。
谢蕊误以为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忙殷勤的将水囊给递过去。
卢氏又躺回板车上,刚要哎哟哎哟,谢老三突然放了个响亮的臭屁,瞬间熏的她闭了嘴!
谢涛捏着鼻子往陈氏身后躲,眼泪都快熏出来了,“呕。”
太臭了!
谢老三蓬头垢面,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让陈氏起疑,他都这副模样了,真的能有什么后手吗?
夜色如水。
好不容易走到天黑,众人都快要累得直不起腰了。
今夜不经过驿站,但也没有露宿荒野。
队伍途经一座村庄,村子里有空置的房屋,官差给了十几文铜板给里正,就住了进去。
可对流放的罪人来说,跟露宿荒野有啥区别,而且他们还只能待在更窄的院子里。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
今日白天有多热,晚上就有多冷。
坐在院子里的众人裹紧衣服,感觉一瞬间温度就跟入冬了似的。
“好冷啊!”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今晚这么冷。”
“冷死了,什么情况啊!”
本来懒得生火的众人,搓着胳膊,赶紧去墙角扒拉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