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在他的追问下回复,“若是不好好将养,这样下去怕是会撑不住。”
他说着又摇了摇头,“身子怎么会亏损的这般厉害。”
在他看来,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该长期吃不好的,身体不该亏损成这个样子。
刚来相府做了不久的府医,他并不知道慕初意在乡下待了三年。
府医的话,让顾朗忍不住踉跄的退了两步。
他以为这三年慕初意只是没有锦衣玉食,却没想到她竟然吃都吃不饱。
慕初意回来后,他对慕初意也不好,总因为林依柔对她大呼小叫的。
在顾家村受了那么多的苦,她生气不想理他们也无可厚非,毕竟要把她送走的是他们。
他忽然想起了件事,赶紧问府医,“意儿妹妹身体受了寒,此生不能有孕了这个事,是不是真的?”
以前他从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今日听到清荷的控诉,他这才放心上。
听到顾朗的话,府医惋惜回答:“确实如此,小姐她身子不仅是亏损的厉害,而且寒气入体,就算是身体亏空补好了,怕是也再难有孕。”
而且,她怕是每月月事的时候会痛不欲生。
顾朗猛地跌坐在凳子上,看着床上昏迷的慕初意,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还记得当初那个朝气蓬勃,跟在他屁股后头,笑颜如花的喊他二哥哥的小丫头。
那个笑起来美的像向阳花的小姑娘,如今竟然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了这里。
是谁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的?
她都变成了这样,难道还得对他们和颜悦色吗?
他的手握紧成拳,对着府医道:“一定要治好意儿,用最好的药,府里没有的,就来告诉我,我去给你找。”
“我会尽全力治好小姐的。”府医颔首,“之前的方子暂时吃着就好了,主要还得是让小姐静养。”
昨晚他来给慕初意看,情况是比现在好些的,这才过了不到一日,慕初意的身体就又弱了些。
方才来的那趟,他也看到了房间的狼藉,想来跟他们这些个少爷小姐脱不了干系。
身为大夫,他自然是会尽心尽力治好每个病人的。
府医的话,也让顾朗想起了刚才的闹剧。
之前他也以为慕初意是闹脾气,虽然觉得顾涧有点过了,可慕初意确实得教训一番。
可现在他知道了,慕初意她并不是闹脾气。
她是真的不能吃冰糖葫芦。
明明她试图解释了,可却因为说不出来话,让人误会她是不懂事在反抗。
若是知道她不能吃,他绝对会阻止顾涧那么对她的。
他对着府医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好生给她医治,我不会再让人打扰她静养的。”
听到顾朗的话,清荷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明明顾朗之前也表现的对慕初意很不喜欢,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
府医也就是给慕初意把个脉,药方之前就开了,回答完顾朗的问题,他给顾朗行礼,提着药箱离开了。
清荷气的送府医出门,转身回来就看到顾朗站在床边,低头盯着慕初意发愣。
她没有出声,站在旁边许久没有动。
顾朗的视线落在慕初意耳朵中间的烫伤,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三年前,他被罚去祠堂思过,祠堂不知道为何走水了。
他没来得及跑出去,就在昏迷前,看到有个人进去救了他。
浓烟之下,他并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只记得那人耳朵上被东西砸到了,还有血滴在了他的脸上。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在他床边担忧哭泣的林依柔。
林依柔说她费力把他拖出火海的,而他并没有任何的怀疑。
只不过后来没有在林依柔的耳朵上看到任何伤,林依柔只说他是昏迷前看错了。
为何慕初意的耳朵上会有伤?而且跟他昏迷前看到的位置差不多。
是巧合吧?
他觉得林依柔是不会骗他的,而且所有人都说看到林依柔抱着他在祠堂外地上坐着,头发都被烧了。
他不该胡思乱想的,也许是慕初意这几年在顾家村不小心烫到的。
收回思绪准备离开,一转头看到清荷正盯着他,他被吓得一激灵。
“不去煎药,盯着我看什么!”他有些恼怒的骂了清荷一句。
清荷对着他恭敬道:“奴婢送二少爷。”
很明显,她就是不放心让顾朗跟慕初意单独待着。
顾朗听出了她的话外音,虽然恼怒,但想到慕初意需要静养,便没有跟清荷计较。
“你好生伺候好意儿。”
他冷哼了声,往外走去。
“是,奴婢会好好照顾好小姐的。”
清荷应声,赶紧的跟着他出去。
目送着他离开后,她赶紧跑去查看药有没有被熬干。
天色渐晚了,清荷煎好了药,端着进了房间去查看慕初意的情况。
因为不知道慕初意什么时候能醒来,她用热水一直温着药。
半夜的时候,慕初意幽幽醒来,她赶紧的把温着的药给慕初意端了过去。
慕初意虽然是醒了,身子还是虚弱的厉害。
浑浑噩噩的把药喝了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清荷领来的炭火并不多,支撑不住整夜的燃着炭盆。
她又不放心慕初意,抱着自己的被子裹着,在慕初意的床头歪着,天快亮了她才抱着被子回去睡了小会。
早起收拾好过来看到慕初意还在睡,她去后厨给慕初意熬粥去了。
昨日看着林依柔那么难受,顾涧没有走开,一直陪着林依柔到天黑。
今日早起他就直接来了挽秋阁。
没有看到清荷,他直接推门进了房间。
看到慕初意还未醒来,他在床边站了会。
慕初意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嘴唇也白的毫无血色,脸色蜡黄瘦弱,看起来异常的虚弱。
顾涧忽然觉得有些心疼,看到她脸颊贴着凌乱的碎发,伸出手想要把她脸颊的头发整理一下。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慕初意的脸颊时,慕初意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碰她的人是顾涧时,她的眼底瞬间浮现出了抗拒,下意识躲开他的手,往床里面挪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