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问了,老傅这两天没去公司,我这边也打不通老傅的电话,等我稍微晚点去你们家找找。

    备注为万海辉的聊天框发来信息。

    看到傅寒川没去公司,温言喻一愣,凉意爬上四肢。

    自打不通电话起,就产生的不安与焦虑在得到这条消息后,迅速扩大,在心底疯狂蔓延。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他前两天把后一周的工作都处理了,那小子八成是通宵处理工作,身体吃不消,给自己累着了,现在估计是在补觉,他以前也有过一次工作老长时间,结果累的睡了一天多,别担心,别担心。

    像是知道他的忧虑,那边连发了好几条解释,与许多表情包。

    备注沈淮南的聊天框也多了许多信息。

    [哎呀,刚刚听老万来问,那小子工作狂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会我们几个去你们家找他,让那小子给你打电话。]

    “出什么事了?”

    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温言喻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付知言还在给他梳头。

    温言喻迅速收起手机。

    “没事。”温言喻勉强扯起一抹笑,故作无事道:“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市区,这山里太冷了,身体受不了。”

    因为还在感冒,温言喻说话时嗓音还带着点感冒未愈的沙哑破碎,只是听着就让人一阵心颤。

    付知言垂眸,目光在少年憔悴的面容上停留了许久,缓缓移开。

    “以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会和我说,你是只喜欢狗狗吗?”

    声音很平淡,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好像只是一句随口的抱怨,可又莫名让人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温言喻一愣,心忽地乱了,逃避般地避开了男人的视线。

    “对不起。”

    发颤的声线明显的情绪不稳。

    付知言眸色一顿,手上动作停下,从背后绕至温言喻身前,蹲下身。

    付知言仰头看向温言喻。

    “对不起,是我的说话方式让你误解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所以才这样问,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不需要和我道歉。”

    付知言在他面前低着身子道歉,是以一种下位者的姿态让他完全俯视。

    又是一种以强势的,不容反抗的姿态,将他紧紧包裹,所有秘密无所遁形,让他只能看向那双眼睛。

    付知言的眉眼很好看,深邃又温和,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哪怕那抹生来的冷灰色调在第一眼,会让人觉得这双眼的主人是个性格高冷不好相处的。

    可付知言朝自己望来的目光,永远的,温和柔软。

    那双依然如曾对视的千百次那样温和,却又在如今只是简单的对视,就总让他觉得心颤,想要逃避的眼睛。

    带着他分辨不出到底在哪见过的熟悉感。

    诡异的错乱感。

    以及,从最初,他就在刻意逃避,在刻意忽视,不敢直视的。

    告别。

    温言喻颤了颤酸涩的眸,喉头一阵发紧,想要解释点什么,可却发现自己一句话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一呼一吸间,酸意萦满了鼻腔与眼眶。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敏感。

    不光是心理上那无法痊愈的疾病带来后遗症,也是自付知言出现的那刻起,心底便产生的某种不安。

    他的直觉在某些时刻总是惊人的灵敏,但时常因为他自己的不敢面对,而被刻意忽略,总是在发生后又后知后觉地想起,其实早在一切发生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如同在新年那夜,他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傅寒川后的疏远又忍不住靠近。

    被剧情控制着自己对傅寒川告白后,在傅寒川找上来时他明明只要一句,他是在炒作,他不喜欢傅寒川。

    以傅寒川对他的纵容,只要他继续演下去,他们就可以重新成为朋友,傅寒川也可以当一切没发生时,他选择了逃避。

    又如同。

    在与付知言绑定那天,在被反复折磨死亡,他一次次对付知言发泄戾气那时,每每对视上付知言的眼睛,他总会熄火。

    他就该意识到了。

    不是他的错。

    他只是,不敢。

    不敢承认那个让他恐惧的事实。

    正如现在。

    他不敢去思考付知言身上发生的事情,不敢去思考那份告别到底是来自何处,到底只是隔着世界的告别。

    还是隔着生死的告别。

    也不敢去思考。

    付知言身上的那份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温言喻垂下眼,攥紧衣料的指节用力到了泛白,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

    面颊上传来冰冷的触感。

    “对不起,不问了,不想说就不说了,是我错了。”

    付知言抬手,点点擦去他眼角的泪,依然温和的声音:“乖乖,不哭了。”

    温言喻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流了满脸。

    温言喻慌忙伸出手背擦去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泪腺发达到了一种离谱的境地,眼泪越流越凶,怎么也擦不完。

    只有眼泪。

    没有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