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没管几人露出了什么眼神。

    付知言转头,将还在发愣的温言喻半扶半抱着带回了屋。

    也就在二人转身离开后。

    耳边那股子疼痛终于消失,但残余下的幻痛也磨人的不行,桑怀仁难受得直抽气,勉强揉了揉耳根。

    桑语有些担心。

    几个剩下的和工作人员轮番检查了一番。

    没看出什么问题。

    桑怀仁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对着镜子查看了右脸许久。

    什么痕迹也没找到。

    刚刚的痛好像只是一场幻觉。

    哇靠……虽然但是,这哥帅到我了。

    这是在……撑腰吗?

    刚刚从小狗哥直播间过来哈哈哈,本来在专心看小狗哥打猎,一箭双杀给我帅麻了,本来还在晃悠,听到安全员说了营地里发生的事一路跑回来了哈哈。

    我也哈哈哈,好几次快打到保护动物都是摄影师兼指导员在疯狂提醒,感觉保护动物四个字严重阻碍了小狗哥的发挥哈哈哈。

    感觉小狗哥最后看那野猪的七秒里,肯定是在考虑要不要杀。

    因为太难处理而逃过一劫的野猪。

    等会儿!那果子有毒的话!兔宝刚刚吃了几颗!真的不用去看医生吗!

    适量其实没关系……真没那么离谱,煮熟后也能正常吃了。

    门被付知言关了个严实。

    想要进来查看情况的安全员也被拒之门外。

    付知言抬手关掉了头顶的摄影与收音。

    庇护所并没有安置窗户,只有几丝微弱的光线自木板缝隙中漏出,所以哪怕是白日,屋内也漆黑一片,只有付知言打开的小手提灯是唯一光源。

    温言喻根本没有什么意识,被付知言半抱上了床铺,整个人像具提线木偶,任由对方摆弄。

    被喂着吃了四颗药,又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褥。

    身上的被褥被林中湿气浸染,盖在身上虽然起到了些保暖的作用,但相对带来的湿气也让人难受得不行。

    只是有总比没有强。

    温言喻眼睫轻颤,浑身哆嗦个不停。

    是冷的。

    体感的冷。

    是冷的。

    蚀骨的冷。

    付知言坐在床边,试探性伸手抚摸了下温言喻的额头。

    触及的瞬间。

    被冰冷的温度刺激到,温言喻抖了抖。

    付知言一愣,指尖轻颤。

    立刻就要抽回手。

    就这时,手腕被另一只手虚虚握住。

    没有什么力气抬眸,温言喻微微喘气,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付知言的手腕,将寒冷的掌心贴在了自己脸上。

    很冷。

    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无数记忆翻涌而上。

    药物下肚后开始生效,那股子浓烈的情绪被一层纱隔开,但只是隔开,滔天巨浪不断拍打着四周的薄纱。

    温言喻痛苦地不停喘息,一呼一吸间,体内的弦被疯狂拉扯。

    绵延不绝的湿痛在肆虐。

    泪水滴滴滚落,打湿了那片寒冷。

    昏暗的环境与被包裹住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语言系统被冲击到混乱,但还是想要倾诉,下意识想找寻最亲近的人倾诉,温言喻颠三倒四地说着那个世界发生的事。

    “明明已经没了他的故事,他不该死的,他是个好人,他本该活下去的。”

    “我是炮灰,我做了错事,我死是活该,我该死,可他是无辜的,如果我不把那盆果子喂给他,他本来能活下来的。”

    “他能活下来的。”

    累到极致,是没有力气哭出什么声音的,就连眼泪也是流一阵缓一阵。

    付知言垂着眸子,冷灰色的眼珠,就像某种无机质的水晶球,死气沉沉。

    只有倒影中的人影,为那片死气沾染上了几分柔软。

    付知言伸手,将温言喻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一点点擦去那片泪痕。

    温热的肌肤在掌心留下一片余韵。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那不是你的错。”

    “就算没有那碗果子,他也会离开。”

    付知言低声安慰。

    温言喻声音颤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下意识哽咽着:“是我害死了他。”

    片刻的沉默后。

    终是不忍,也没了其他办法。

    付知言微微俯身,隔着衣服布料,让温言喻看向自己。

    眼前视线被泪水模糊。

    看不清什么东西。

    只有熟悉的气味在鼻腔蔓延。

    一股泛着苦味的沉香。

    为了让意识紊乱的人听懂,听清自己在说什么,付知言只说了四个字。

    “我还活着。”

    付知言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声音与冰冷的温度越发熟悉。

    “哥哥一直都知道,小乖是好孩子,如果不是被人逼迫了,肯定做不出那些事,哥哥知道小乖肯定是受了很多很多委屈,被人欺负了很久,才想要放弃的。”

    “但是答应哥哥,不管未来遇到什么,都不要放弃。”

    “要好好活下去。”

    “带着哥哥那份。”

    “长命百岁。”

    一句话落,付知言低头。

    “那位角色在剧情中就已经死亡,是我接手了他的身体,在山里与你共处的人是我,直到最后,一直都是我。”

    “言言。”

    “我还活着。”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话音落下。

    温言喻怔了半晌,眼眶红了一圈,原本没力气落下的泪眼泪瞬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