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大殿的气氛也放松了不少,众人也没有像刚刚进来那样紧张了。
“此非常人也!”洪承畴在心里默默念道。
望着还是稍显拘谨的众人,朱由检继续开口道:“或许在今日之前,你们并没有见过朕,甚至从来没有了解过朕。
“但是朕知道你们每一个人,了解你们每一个人。”
朱由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与生俱来的天子气势,压的众人不敢抬头。
他在众人面前来回走动,在一个又瘦又高的大臣面前站定,开口道:“卢象升,天启二年进士,天生神力,少年时,同学专攻举业,唯独你在举业之外关注经史中的“古将相名臣之略、军国经制之规”。读到张巡、岳飞的事迹时,你曾感慨道:“吾得为斯人足矣!”
“朕说的可对?”
“这!?”卢象升满脸惊讶,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竟然会被当今皇帝注意到,甚至对自己过往如数家珍。
但凡身在仕途的人都清楚,如果想要进步,就必须想方设法引起上司的注意,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进步。
可想引起上司注意的人又何止一个,有些人费尽心思,穷其一生,也不会被上司多看一眼,纵然有天大的才能,也只能原地踏步。
而现在,掌握大明至高无上权力的皇帝,竟然注意到了他,对于卢象升而言,无疑是命运对他最大的眷顾。
“皇上所说一字不差。”片刻后,卢象升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赶紧回应了一句。
朱由检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在另外一个大臣面前停住脚步。
“孙传庭,万历四十六年乡试中举,翌年通过会试和廷试,考中三甲第41名,获赐同进士出身。”
“山海徒闻尚可支,堪怜一线系安危。丸泥不是封关计,仗剑谁歌出塞词。”
“果然是好诗。”
孙传庭与卢象升一样,在听到朱由检对自己的经历如数家珍时,既诚惶诚恐又受宠若惊。
当年,努尔哈赤在辽东边境猖獗的时候,孙传庭听闻此事,愤慨而做此诗。
而朱由检作为皇帝,肩负着九州万方和江山社稷的重任,需要处理的政务何止百千件,居然还能记得住他偶然所做的诗句,这让孙传庭感到不可思议。
这简直就像是心中的白月光,明明可以得到数以百计为他效忠的人,可他却偏偏看重自己。
这种杀伤力不是一般人能抵抗得了的。
尤其是孙传庭之前不愿意与魏忠贤为伍,被迫辞去官职,如今赋闲在家,身份地位甚至比不上一个胥吏。
在这种穷途末路之际,却被当今皇帝所看重,甚至清楚自己的过往经历,还有所作诗句。
这让孙传庭有了刘玄德三顾茅庐诸葛亮的感觉。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现在朱由检哪怕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朱由检没有在孙传庭面前多做停留,而是缓缓扫视一遍眼前的大臣们,高声道:“你们每一个人曾经的过往,朕全都知道,朕也知道,你们空有报国之心,却怀才不遇,今日,朕想让你们助朕一臂之力,你们可愿意否?”
还未等众人表态,一位蓄有胡须的大臣却主动站了出来。
“圣上眷顾,臣洪承畴感激涕零,但臣还是有几个问题,斗胆想问问圣上。”
朱由检轻轻点头:“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