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很快将投壶用得器具摆了上来,不料孟姬摇头:“不比这些。”
“那你想比什么?”楚若兰急着问道,已能察觉她的不怀好意。
果然下一刻,就见这位南蛮公主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放在了楚若颜的头上:“在我们南蛮有一个玩法,那就是你将苹果顶在头上,我若是射不中就算输,可你要是躲开,那就算我赢,怎么样?”
满殿惊呼。
这听上去容易,可那苹果放在人头顶,稍有偏差岂不血溅当场?
楚淮山振衣起身:“皇上!殿前见不得血啊!”
裴皇后也道:“是啊皇上,这太过凶险了些,还是请孟姬公主比投壶吧?”
皇帝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孟姬却噗哧笑出声:“若是晏大将军的夫人还在,也许能陪孟姬玩一玩,可惜现在看来,你们是都没这个胆子了。”
晏铮脸色一沉,安盛眼底阴郁骤积。
谢苑、谢苑!
哪怕人都死了八百年还能听到这个名字吗?
她心底冷笑道:“皇兄,为免南蛮笑话我大夏无人,连一个小小的射艺都不敢应战,安盛斗胆,请您恩准长乐县主同她比试。”
皇帝一愣,看向楚若颜:“你的意思呢?”
楚若颜余光扫过晏铮,他薄唇紧抿朝她摇了摇头,那攥着轮椅的手已青筋暴起。
可局势至此,已由不得她不应。
“长乐愿意应战。”
场中一片肃然。
荣太傅为首的老臣都朝她投来赞许的目光,唯有晏铮霜眉雪目,眼看着就要忍耐不住。
“皇上,长乐口渴想先饮水。”
“准。”
她赶忙跑到席桌前,也顾不得南蛮人在背后嘲笑,端杯之时飞快朝他做了个口型——
信我。
晏铮不为所动,她无奈之下只得假装崴腿摔下去:“哎呀!”
“哈哈哈哈!这吓得腿都软了,还能比吗?”南蛮使臣捧腹大笑。
楚淮山面有愠色迈步过来,哪知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掌抢在他前面,伸了出来:“当心!”
楚若颜赶忙将小手放进他手里,借着这起身之机,飞快地伸出小拇指,在他的掌心里勾了一下。
晏铮浑身一颤,轻抬眼皮,又见她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最恼人的是那小拇指,浑没察觉到自己的恶劣般,又在他掌心轻挠了两下。
晏铮唰地松开手,气息不平地偏开脸。
不料这丫头竟以为他答应了,欢喜福身:“多谢首辅大人!”
这下晏铮哑巴吃黄连只能认下。
楚若颜立刻回到场中,孟姬抄起手臂问:“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楚若颜笑了笑:“公主远来是,请。”
她说完将苹果放在头顶上,面色从容。
孟姬接过弓箭,好奇道:“你不怕吗?”
“为何要怕。”
孟姬哼了一声,拉开弓箭,故意下移箭尖瞄准她的眼睛:“我若失手,你这双眼睛就没了,又或是毁伤了容貌,你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吗?”
楚若颜从容不迫地看着她:“公主说笑了,您方才崭露的一手箭术,精妙绝伦,既然银筷都能贴着嘉慧公主的脸擦过而不伤她,那想必小小一颗苹果,更不在话下。”
“当然了,除非您有意为之。可若是那样的话,长乐只怕您也很难全身而退。”
孟姬一怔,只见楚淮山气势汹汹地盯着自己。
而那让王兄最头疼的晏铮看上去风轻云淡,可手按在扶椅上,仿佛随时都要下令。
她的手心里渐渐沁出汗水,拉弓,射箭——
嗖!
利箭飞出,精准无误地射中了苹果。
“好!好箭法!”
场中只有南蛮使臣爆出欢呼,大夏这边的都松了口气。
孟姬恨恨道:“算你赢了!”她拿起苹果放在头上,嘴里兀自念叨,“本公主是南蛮使臣,你要是敢失手伤我,那我王兄和南蛮绝不会放过你!”
可这威胁毫不起作用,楚若颜为难道:“公主恕罪,若颜自小在家中学得都是琴棋书画,于这射艺一道实在不怎么精通……”
她边说边像个新手一般,将那张弓拉得嘎嘎作响。
孟姬神色大变:“那你别射了!”
楚若颜却问:“公主这是要认输吗?”
孟姬狠狠咬住嘴唇,认输两个字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可看着那晃晃悠悠、连握弓姿势都不怎么对的女子,额头上冷汗涔涔。
那南蛮使臣见状喝道:“你要是敢射伤我们公主,我南蛮铁骑必倾巢而下,踏平你大夏,让你全族死无葬身之地!”
楚若颜不恼,反而极体谅地点点头:“长乐明白,长乐会尽量不伤到公主的脸……”
可她这副模样,再加上那抬起的箭头颤颤巍巍,孟姬心中恐惧达到极点。
谁敢去赌啊?就算日后将她碎尸万段,可要是她毁了脸,或者丢了性命……
就在心乱如麻时。
咻——
弓箭离弦,孟姬也在那一瞬间矮身,躲了开去!
场中爆出雷鸣般的欢呼,楚若颜唇角轻扬,走过去拾起那苹果:“孟姬公主,你输了。”
输了……
她输了……
孟姬脑海中回荡着这几个字,猛然想明白什么:“你是故意的!”
她敢应战,那射艺必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装出一副不会的样子,诱她恐惧、逼她躲闪,最终功亏一篑。
可惜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孟姬咬了咬牙:“好!我孟姬认输!”
随着她这一句话落,大夏众人都露出喜色。
只见她转身摇了下手腕:“驸马,你将和谈文书送呈大夏皇帝吧!”
楚若颜和晏铮眉峰一拢,但见晏昭捧着一封文书,缓缓朝着上首走去。
尹顺忙道:“还是交给奴才吧……”
皇帝却道:“不妨事,南蛮有和谈之心,我大夏也不能输了气度,就让这南蛮驸马送上来吧!”
于是晏昭捧着那文书来到御驾前,身子微躬,眼见要将文书呈上时。
唰!
他蓦从文书下抽出一把刀刃,狠狠朝着皇帝心口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