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喻赶紧拱手作礼,看也不敢再多看一眼,跟在父亲身后离开。
楚淮山伸手高呼:“萧兄、萧兄——”
可萧家父子仿佛恶鬼在背后追一般,转头就不见人影。
厅上众人面面相觑。
直到楚淮山砰得一掌拍在桌上:“若颜,你太胡闹了!”
楚若颜从善如流跪了下来:“爹爹恕罪,女儿知错。”
“知错知错,我看你是屡屡知错屡教不改!”楚淮山气得手指头都在哆嗦,“那萧喻有什么不好,跟你儿时也见过面,你们不还相处得很好吗?他父亲跟我又是多年深交,两家知根知底,你嫁过去只有享福的命,怎么就不好了?”
楚若颜低着脑袋一语不发。
这看上去乖乖受教的模样实则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
小江氏忙劝:“好了老爷,有话好好说,这不也没事先问问大姑娘的意思吗?”
“哼,现在倒还怪起我喽?”楚淮山阴阳怪气冷笑一声,“那你去问问她,问问她京城里哪家儿郎入得了她的眼,她只要肯说个名字,只要不是姓晏的我豁出这张老脸也帮她说成,如何?”
小江氏看向楚若颜,只听她平静道:“若颜不嫁。”
楚淮山一副“你看我就说是这样”的神色,小江氏也不知说什么好。
父女僵持片刻,楚淮山忽道:“你是不是还没忘那姓晏的?”
楚若颜身子微颤抿紧唇。
楚淮山神色一寒,对小江氏道:“你先出去。”
小江氏只得起身:“好,但老爷,您跟大姑娘好好说,千万别再争起来……”
楚淮山只拂袖。
人走后,厅上沉寂片刻。
楚淮山突问:“你知不知道,他近来在朝堂上做了什么。”
楚若颜抿唇:“爹爹是说顾相的事……”
“你还知道是顾相!”楚淮山倏地起身,神情激动疾言厉色,“是曾帮过他的顾相,是为他求情让他破格以残废之身重入仕途的顾相!可他呢?威逼利诱,屈打成招,竟逼得顾隼那样的人低头认罪,就为了他自己的前途!这是个什么狼心狗肺的畜生?”
“爹爹!”楚若颜猛地提声,“他不是那样的人!”
楚淮山冷问:“那是什么?”
“是——”到唇边的话再不敢说,晏铮是在走悬崖,一旦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她不敢赌!
只能固执摇头:“总之他有苦衷,绝不是父亲所想那样!”
楚淮山嗤笑一声全然不信,走到书桌旁翻出几封文书:“你自己看吧。”
那是朝廷官员的任免文书……
上面赫然写着遵首辅令,免户部尚书季尧,御史台余章之官位……
“季尧是你姑父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人忠心耿耿,业务也精,是户部尚书的不二人选,被他晏三给撤了。”
“余老御史就更是冤枉,只在大殿上驳斥过他晏三几句,也被一纸文书给免了官位。”
“最可笑的是,这朝廷官员擢贬,统统都该经过我掌着的吏部,可晏三仗着首辅之位,排除异己,肆意妄为,你说他不是疯了是什么?!”
手一扬,文书飘洒。
楚若颜望着空中飘落的白纸,抿紧了唇。
她知道会有这一日,晏铮要独揽大权,早晚会和自己的父亲对上。
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爹爹。”她屈膝跪了下去,神色哀伤,“您信晏大将军吗?”
楚淮山明白她的意思,负手背过身去:“晏序是晏序,晏三是晏三。”
“可他姓晏,绝不会违逆晏家的宗旨。”
“若颜,你到底是太天真,权势动人心,他今日可以为一己之私害顾相、贬良臣,明日也就可以违心背意,为权势做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楚淮山回身托起她,神色凝重,“爹爹今日叫你来,也不光是想撮合你跟萧喻,你萧叔……也就是建安伯,今日已经同爹爹说过了,他、顺天府丞苏廷筠,御史台的诸位同僚,甚至还有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