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山怒气冲冲地跑过来,直接一把将她拽到身后。

    楚若颜捂额,晏铮拱手道:“岳……”

    “岳什么岳,安宁侯,你已经和小女和离了,这里可没有你的岳丈大人!”

    晏铮欲言又止:“楚国公。”

    楚淮山这才哼了声,感觉掌心温热,低头一看:“你又受伤了?!”

    他声音高得方圆几里都能听见,楚若颜赶忙道:“与安宁侯无关,是我自己……”

    “是我。”

    晏铮开口打断她的话,“方才是我不小心伤到令爱。”

    楚若颜额角狠狠一抽,这晏铮什么毛病,这时候这么实诚了?

    果不其然楚淮山横眉竖目,就差没将他从轮椅上拎起来了:“晏三,你到底跟小女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她一碰上你不是挨打就是受伤呢?”

    “是我的错。”

    晏铮认得十分爽快,倒让他一腔火气不便发作了。

    楚淮山压下怒意环顾四周:“若兰呢?你不是说带小女来寻她妹妹的吗?怎么人不见了?”

    楚若颜刚要开口,就被老父横了一眼:“你闭嘴,我没问你。”

    他审视着晏铮,仿佛在打量一个图谋不轨的登徒子……

    旁边徐老憋笑够了,收到公子一记冷眼赶忙道:“哎呀老国公,您莫误会,方才这些歹人欲对二位姑娘不利,多亏我们公子奋不顾身,这才救下她们,那三姑娘先前不慎崴伤脚,已经先由西城兵马司的人护送她下山去了。”

    楚淮山这才发现遍地的尸体,有贼人的,有士兵的……

    他眉头一皱:“既如此,那本国公也不便久留,告辞。”

    说完拉着女儿便走,楚若颜话都没留下一句就被他拽走了。

    影子皱眉,比了个“这老头好不讲道理”的手势。

    徐老咳嗽道:“楚国公这也是担心爱女安危,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不过公子,有这么座泰山横在这儿,您与楚大姑娘要想破镜重圆,可不容易啊~”

    这话听上去是在担心他,可怎么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晏铮剑眉一扬:“看来徐老最近闲的很,那去茶肆讲半个月书吧。”

    徐老忙道:“说笑、说笑,公子别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楚若颜跟着父亲回到寺庙,里面一片狼藉。

    尤其是佛堂外面,果脯、食蔬丢得满地都是,险些连脚都下不去地。

    “若颜!”

    楚静在里面唤了一声,楚若颜连忙走进去。

    还好,难民没有攻进佛堂,姑母她们只是容色疲惫,并没受到什么损伤。

    “姑母、表姐,谢妹妹,你们都没事吧?”

    三女纷纷摇头,楚静道:“多亏按你走时说的,我们将吃食全扔出去,那些难民看见了只顾争抢才没冲进来,随后兄长就和秦王殿下赶到了。”

    “秦王?”

    她面上一诧,接着听见一个不羁的声音:“正是本王,楚大姑娘,久仰大名。”

    楚若颜回头,但见一个身着紫衣、眉眼与皇帝有五分相似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就是当今天子最小的弟弟,秦王慕容缙。

    也是梦中和二妹妹纠缠不清,害得她被扣上秽乱后宫罪名的元凶……

    楚若颜不动声色施了一礼:“见过秦王殿下,殿下过誉了。”

    慕容缙盯她片刻,嘴角扯出抹笑:“本王从不过誉,你敲登闻鼓替晏家鸣冤的事情本王早就听说了,而且你还将本王的母后气得至今躺在床上——”

    楚若颜心中一凛,这秦王是来发难了?

    哪知下一刻话锋突转:“干得好!”

    楚若颜愕然,慕容缙笑道:“本王早就同皇兄说过,平靖侯这个表兄该收拾了,奈何母后总护着不让,你这小丫头倒是替本王解决了一桩难事。”

    他说得不似作伪,随后一展衣袖扬长而去。

    楚若颜望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想不到这皇室还有正常人……

    突然手腕一痛,却是小江氏扑了过来:“若兰呢?我的若兰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不待她开口,旁边楚淮山看见立刻将人拉开:“夫人莫要着急,若兰没事,只崴了脚,已先由官府中人送回京去医治了。”

    小江氏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靠在夫君怀里,痛哭出声。

    这一夜的煎熬终于到此划下句号。

    回京的马车上,玉露看见她手上新伤直掉眼泪:“姑娘,奴婢才离开您一会,您怎么又受伤了……”

    周嬷嬷也道:“这安宁侯也是,堂堂一个男子,居然连个姑娘也护不住!”

    眼瞅这话又要扯到晏铮头上,楚若颜忙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这时车帘外一声重咳,玉露和周嬷嬷赶紧福身:“见过国公爷。”

    楚淮山弯身进来:“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同你们姑娘说。”

    二人忙不迭退下,楚淮山在她对面坐下道:“其实你那嬷嬷说得不错,晏三一个男人,自己毫发无伤,倒让你遭了这罪……”

    楚若颜捂额,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楚淮山道:“好好好,不说就是了……不过颜儿,为父有一件事必须要问问你,你对那晏三郎,是不是还贼心不死?”

    楚若颜一脸问号。

    贼心不死?哪有这么说自家闺女的?

    “爹爹,您怎么不说是余情未了呢?”

    楚淮山顿时怒道:“好啊,我就知道你对他还存着心思!颜儿,不是为父不成全你,可你看看,自你嫁过去以后,伤了多少回,上次差点连命都丢了!”

    “听爹爹一句话,这小子克你,日后还是断了念头,别再跟他纠缠了!”

    楚若颜无奈扶额,不过听到克你这话,倒是想起了空之前的批语。

    “爹爹,您和裴皇后……是旧相识吗?”

    了空那和尚非说她娘有凤命,凤命指的是皇后,除非她娘是裴皇后。

    但楚淮山一脸懵:“你说些什么胡话,为父连裴皇后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何来旧相识?”

    “那会不会是,裴皇后生产之时偷龙转凤,然后将小公主送到您府上……哎呀!”

    楚若颜话没说完就挨了重重一记暴栗:“你当真是话本子看多了!皇后生产之时,多少宫人、太监、内侍,还有太医院的人盯着,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偷龙转凤?”

    楚若颜长嘘口气。

    这了空和尚果然是看错了相。

    她若不是裴皇后的女儿,那前朝云宁帝膝下更无一个子女,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母亲凤命的说法!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父亲的眼神有一闪而逝的慌乱。

    楚淮山重重咳嗽两声:“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依为父看你就是闲的厉害,这样吧,等回京去,也是时候把相看之事提上日程了!”

    “相看?”

    楚若颜睁大眼睛,但见父亲一本正经道:“不错,前几日你姑母就在替你表姐张罗此事,为父觉得为防那晏三再来纠缠,此事甚有必要,过两天你就同你表姐一道去看看,京中哪个儿郎合你眼缘,就算不出嫁,让他入赘也是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