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落,几女又惊又喜。

    要知道这邙山寺的和尚可高冷得很,前几年相国夫人来上香,都爱搭不理的。

    像今天这么郑重还是头一回!

    楚若颜深知这是晏家一拳一脚军功挣来的,正色敛衽:“多谢大师。”

    四女跟着和尚,进了庙门,庙里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她们先到大雄宝殿参拜,随后抽了几支签。

    “瑶芝姐姐,你不抽吗?”蒋怡问了句。

    谢瑶芝无所谓挥手:“不用了,我又不求什么,就到外面等着你们。”

    楚若颜也随意摇支签出来,看也没看交给庙祝。

    倒不是她不信这些,而是没心情。

    自打入庙,她就一直留意四周,往日聒噪不停的蝉鸣没了,飞蛾虫蚁也像一夜间都消失了般……

    正走神,忽然听见蒋怡惊喜的声音:“我的签文出来了,是上上签!太好了,这样兄长定能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原来她是替她兄长蒋不疑求的。

    这也正常,兄妹俩父母早亡,自小相依为命。

    全靠蒋不疑被选进司天监,从洒扫小厮一路爬到司天监主的位置……

    而另一边的薛翎,却拿着签文面色有些怔愣!

    蒋怡凑过去一看:“人心好恶苦不常,好生毛羽恶生疮……天,这是下下签啊!”

    签文之意是说人好恶之心反覆不定,心悦之时犹可生出毛羽,厌恶之时却浑身长满疮疤。

    薛翎求的还是姻缘签,这岂不是说她未来的夫婿……

    谢瑶芝忙道:“薛姐姐莫急,这肯定是签文解错了,你堂堂承恩侯嫡女,哪个不长眼的敢三心二意?”

    可她的劝慰不起丝毫作用,薛翎惨笑道:“这姻缘签不是给我求的,是给我娘……”

    众人顿时面露惊愕。

    楚若颜抿紧唇!

    难道说,这签文之意,是说姑母未来发疯与姑父承恩侯有关吗?

    她按下心中震惊,轻声道:“表姐,这签文一家之言,不可全信,再说姑母身后还有楚国公府,父亲是不会看着她吃亏的。”

    薛翎听了这话脸色才好看些,可还是呢喃:“这些日子父亲常不在府上,我就是因为担心,才替娘来求了一支……”

    楚若颜拍拍她的肩膀,这时大和尚神情凝重走出来,捧签文的手还有些抖。

    “三少夫人,您……要不重抽一支?”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

    佛门圣地,求签问卜,哪有重抽的道理?

    然而那和尚脸上表情不像说笑,楚若颜上前问道:“大师,敢问先前那支签,有什么不妥吗?”

    不问还好,问起来那大和尚手中签文如有千钧重:“这……三少夫人,请跟老衲来。”

    那大和尚把她引到一个僻静的云房里,这才缓缓呈出那支签:“敢问三少夫人,您求的是什么。”

    楚若颜也未隐瞒:“求问夫君前程。”

    “那、那便对了……”大和尚颤着手将签文递给她,“‘亡神劫煞祸非轻,机关算尽一不成’,老衲在此寺庙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凶险的卦相!”

    然而楚若颜看见‘机关算尽一不成’那几个字,立时心喜:“大师,这是否说我夫君未来一无所成?”

    若真如此,那造反焚城、逼死爹爹一切都不存在了!

    可大和尚只是一个劲儿摇头:“问前程往往只能看一个流年,再长是看不见的,何况这亡神劫煞,不亚于七杀破军的凶险,命主的卦相是看不分明的!”

    楚若颜有些失望:“大师,你们佛门最信命,难道命真的不能改吗?”

    “阿弥陀佛,一命二运三风水,许多事情生来便是注定。但要说改,也未尝不可,前朝那位王爷本只有二十寿数,可至今未故,想来也是另有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