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世子他这次也没能回来……”

    方管事哽咽着说不下去。

    楚若颜恍然。

    难怪他身上会有那么多可怖的伤痕……

    竟是被大将军打得!

    还有荣姗,难怪会为她抓大夫、割肉作药,却又对她送的香可有可无……

    一切都因为她是长嫂罢了!

    “老奴知道这些年外面都在传,三少公子对世子夫人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其实都是谣言,世子和公子又都是不愿解释的性子,这才被外面白白误会了那么多年。”

    “少夫人,这次出事后,公子整个人像丢了条命般,回来在灵前跪了几天几夜,滴水未进。若不是听着您要嫁过来,呕了血后开始进食,只怕他就要跪死在世子灵前了……”

    老人一字一句,都是血泪。

    连楚若颜这样用心不纯的人,都听得直皱眉。

    父母厌憎、兄弟欺压,唯一对自己好的长兄又死在那场战乱……

    这样的身世,难怪会心性偏激走上绝路。

    “方管事放心,若颜只要为晏家妇一天,就会帮他一天!”

    就凭这人后来对长嫂以及荣太傅一家的回护,可知他并非冷血无情之辈。

    既是这样,只要自己帮过他,想来日后他也不会翻脸无情要她父亲性命……

    当天夜里。

    楚若颜亲手熬的鲫鱼汤便送到晏铮书案上。

    晏铮看着那热气腾腾、鲜美可口的汤汁,终忍不住,问孟扬:“你觉得她当真心悦本侯?”

    孟扬赶紧低下头:“属下不知。”

    心下腹诽这不废话吗,若不是心悦,谁会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嫁进来,拿着嫁妆银子补贴婆家,还替小侄儿出头得罪当朝权贵……

    她又不傻!

    不过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孟扬躬着身子等他示下。

    半响才听得一句:“再试试吧……”

    他诧异抬头,只见平素杀伐果断、泰山崩于前也面色不改的公子,眉目间少见浮起几分烦躁,“最后再试一次,出殡之日,若无异常——”

    “就把她赶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除了广文堂那事儿闹到朝堂上,几个御史大夫直叱康河县主言辞无状,连带骂顾相治家不力。武将们纷纷跪请严惩,逼得皇上想袒护这个皇侄女也有心无力,只能顺势褫夺她的封号,罚她在府上禁足一年。

    而她母亲永扬郡主非但没有求情,反而跑到皇上面前自请降罚,说是自己管教无方。

    “这位永扬郡主倒是个明事理的人。”

    玉露感慨道,楚若颜笑着摇头:“又错了,这位郡主才是个厉害的……”

    “此事本就罚不到她,先一步开口,便占据主动,连让旁人置喙的余地都没有,下一步才好替女儿求情……”

    看这小丫鬟一脸懵,楚若颜道:“你仔细想想,皇上真的降罪了吗?”

    玉露眨巴眨巴眼睛好一阵,才道:“这些人的心思都好复杂呀,姑娘,那咱们怎么办,要提防吗?”

    “不必,这么个风口浪尖上,她想有动作也不敢,倒是……”楚若颜话未说完,李氏沉着脸匆匆进来,“三弟妹,出事了,府上的账有大问题!”

    李氏前几天命人盘账。

    一开始没发现什么,后来在每个月的出项里,查到一大笔固定给活鱼铺的钱,整整十年,从未间断。

    “我亲自去那活鱼铺走了一趟,才发现那家早在十年前关了门!”

    “我进府也不过四五年,前些年的府务都是长嫂在料理,可她也早已过了身,无从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