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动容的是吴俊刚,他的学生和下属们给他太多感动和惊喜。特别是韩知念,每天差不多最后一个离开研究所,还挤时间制作了这个小视频。
吴俊刚看向韩知念,又看向儿子,一字一顿道:“知念、大飞,谢谢你们!谢谢知念为我和她师母做了这么多,谢谢大飞能理解我!我知道,作为父亲和丈夫我都不称职。这些年,我一心在工作上,不是出差就是加班,对你们的关心和照顾都太少了……”
“爸,你没错,都怪我,不过我现在明白了,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我愿意在背后支持你。以后妈就由我来照顾,你就好好发射飞船。我听我妈说了,这些天都是知念和你们研究所的同事轮流照顾我妈,我这个做儿子的太惭愧了!”相比于最开始的声音低沉,吴志飞因为激动声调都变高了。
父子俩凝视着彼此,无需再多言语,心中再无芥蒂。
“爸,妈说你脚不舒服,只能穿布鞋,这是我逛商场的时候给您买的,您看合脚不?”说话间,吴志飞起身拿过一个鞋盒递给父亲。
吴俊刚接过鞋盒,强忍着才没流泪,而张惠敏早就控制不住,已经哭出来。
这两父子的关系,一直是张惠敏的心病,也是韩长安夫妇的心病。韩知念悄悄做了这么件大好事儿,他们既高兴又欣慰。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通过韩知念制作的小视频,吴志飞真真切切感受到父亲对航天事业的热爱和付出,更通过郑一诚他们,了解了一个有血有肉的父亲。
他不仅懂得父亲,更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而自豪。
晚上回到家,韩知念躺在床上看书,收到文星辰发来的信息:“知念,我听婶儿说你有时候会心悸不太舒服,你得空来我们医院做个检查吧。”
韩知念笑了笑,果断拒绝:“我不去,我没事儿。”
“听话,你得空来检查下。韩叔心脏不好,你也要小心。”文星辰语重心长道。
韩知念想了想,回信息道:“我这些天太忙了,没空,我周末过去吧。你周末在吗?”
“在,随时恭候!”文星辰不假思索,只要她能去,他就在,哪怕周末替同事值班。
和文星辰约完检查的时间,韩知念随手把手机放在一边,渐渐有了睡意……
周一,吴俊刚组织各分系统负责人开会,会上,各分系统负责人汇报工作进展,同时也反映研制过程中遇到的难题。刘展鹏到上海出差还没回来,把汇报工作的任务交给了韩知念。
韩知念第一次参加这个级别的会,不免有点紧张。
吴俊刚短暂的讲话后,第一个发言的是孙志勇。和韩知念一样,孙志勇也来自航天世家,自幼便习惯了父亲好像无穷无尽的加班。后来自己也从事这一行,依然如此。
1975年出生的孙志勇,从“星辰一号”到如今的”星辰十二号”,一个型号的任务都没落下过,同事们都叫他“老游击队员”。
作为一个痴迷技术的人,孙志勇负责的是数管分系统。在他看来,如果把整架飞船比作一个人的话,那么,结构分系统相当于人体的骨架,热控分系统相当于人体正常的36度的体温,而数管分系统就相当于人的大脑,飞船的所有指令都是由数管分系统发出的。
“我们的数管分系统团队正采取多种测试手段和途径,通过执行上千个测试用例,已达到软件测试覆盖率的100%;同时,我们反复实施飞船与目标飞行器之间的数管分系统联试,力争对系统各项性能指标做出精细的测试结论……“孙志勇慷慨激昂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目前看,有没有什么困难?”孙志勇发言后,吴俊刚问。
“目前看还好,要说困难嘛,就是在交会对接的数据传输设计上,涉及的接口多、数据流复杂,给系统研制和测试带来极大的挑战。但请吴老师放心,无论什么困难,我们团队都会攻克!”孙志勇笑着许诺。
吴俊刚边听边点头,对孙志勇,吴俊刚百分之百信任。
孙志勇之后,陆续是热控系统、推进系统等系统的负责人发言。韩知念代表控制与通信系统,最后一个发言。
“为便于航天员在舱内自由活动,我们团队计划用先进的WiFi通信技术,取代传统的有线头戴通信,并在舱内多点进行布设,确保信号覆盖无死角。“说到此处,韩知念微微停顿了下,她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吴俊刚,见他脸上挂着笑,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届时,航天员在舱内互相通话或者与地面通话时,能够通过头戴WiFi设备自由活动,不再受电缆的束缚,这个改进将极大提高航天员的工作效率……”
散会后,吴俊刚走到韩知念身边,笑着问道:“知念,我记得你来咱们所两年多,这是第一次在会上发言吧?”
“是,老师。”韩知念肯定道。
“说得不错!好好干!”吴俊刚欣慰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放心吧,老师,能参与星辰十二号的研制是我梦寐以求的,我很珍惜这个机会,一定好好干!”韩知念有些激动。
在所里,有诸多像韩知念这样爱钻研、勤思考的后辈,让吴俊刚十分欣慰,也看到了希望。
周末,想到和文星辰的约定,韩知念和刘展鹏请了会儿假,晚上没加班,到医院做检查。透过心外科办公室敞开的门,韩知念只看到文星辰一人。
她有些愧疚,她料想文星辰大周末的还在医院,多半是为了她。
看到韩知念,文星辰兴奋地迎出来:“还不错,挺听话,知道来找我!”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检查,就听你安排了,文医生!”韩知念笑道。
文星辰笑了笑,眼里闪着光道:“放心吧,都交给我,你跟着我就行!”
“哈哈,有个医生朋友真不错!”韩知念感叹。
听她说到“朋友”两个字,文星辰眼里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转瞬即逝。
自那天向她告白后,他没再问她。不过就当前的情况看,她应该是只把他当朋友。
在文星辰的安排下,韩知念做了心脏彩超和心电图的检查。拿到结果后,两人一起回到办公室。
文星辰盯着检查报告和影像图看,韩知念不免有点紧张,忐忑道:“星辰,我这病严不严重?容易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