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那疯,我哪猜得着?”

    “小超家里,我们俩打小就一起光屁股睡一张床,住他那最合适不过。”

    卓青玉扭头看看卓品超,卓品超只是哼笑一下,算作认可。

    “不过我得说你两句,你一个大老板,居然那么小气,我那房子都破成那样,你也不舍得帮我重新盖个。我这回来还怎么娶媳妇?”

    “就小气,你娶不到媳妇活该。”

    “也不怪你姐打你,你说你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姐不生你气才怪。”

    “田主任你打住,这话别人都能说,但你不能说。”

    “为什么别人能说,我不能说?”

    “你得有点良心才行,你们石材厂供给天海工程的货,到底是供给谁的?”

    田素娟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当初我也怀疑过,我还到公司去过,没发现你的踪迹。”

    “彭玉玲我叫他玲姐,刘锐和罗辰是我兄弟。”

    田素娟惊讶地看着小飞,激动地说“我听说他们公司在搞集团化改革?”

    “对,以前是天海工程开发有限公司,现在天海工程是安远建工集团的下属分公司。”

    柳成玉插话道“安远建工?你是董事长?”

    卓青远呵呵一笑,接着说“还有村里的机械厂,他们每年批量生产的食品机械配件,钢构件,都是我们订的。”

    “我就说小飞不会忘本的,你们傻乎乎的只顾着挣钱,根本没去猜想背后的逻辑。”柳成玉解释着。

    “柳局长多聪明,到我们公司考察一趟,什么都猜出来了,要不是秦姨摁着,年前这件事就兜底了。”

    “把我也给兜进去了,他派人跟我谈合作,一个劲地压我的价。你可真行,连亲姐都下狠劲。”

    “秦姨是我们总经理,我能有今天,都靠她拉扯。”

    一中午的工夫,一群人有说有笑,东拉西扯,总算把卓青远的家底摸得干净。

    他们问卓飞为什么改名叫卓青远?他也不解释,也没办法解释,有些事情越解释越糊涂。

    柳成玉急于敲定卓青远投资的事情,话题总是离不开关于荣远集团招商引资的主旨。

    “通往村里的路,还是老书记生前带人修的。我一走十年,村里一点进步都没有。”

    卓青远一句话弄得好几个人脸都红了。

    村里一个机械厂,一个石材厂,愣是没把一条路给整修好。

    这些事情并不是卓青玉关注的焦点,卓青远闭口不提金玉梅的事,让她有些心急。

    这么多年过去,她想知道弟弟的生活怎么样?是不是已经结婚?有没有孩子?

    散席后,卓青玉追问着弟弟什么时候去县城,去家里看看。

    卓青远却说他刚回来,想在家里多待两天。等忙完老书记的后事,他会第一时间到县城看她,还有他那从未谋面的外甥女和外甥。

    “你还知道自己有外甥女和外甥?你呢?你的情况怎么样?和那姑娘结婚了吗?有没有孩子?”

    卓青远一时哑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姐……”卓青远低下了头,很努力地控制着情绪,然后才轻声地说“你去看看大爷爷吧,他会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卓青玉怔住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爷爷没给卓青玉讲故事,他把这些年卓飞给他写的所有信,全都交给了卓青玉。他让青玉自己读,自己体会。

    田素娟邀请卓青远和柳成玉到石材厂参观,不过卓青远没兴趣。

    卓青远有些失望,又有些情绪,村里窝着两个工厂,连一条路都修不起来,只顾着内耗。

    “柳局长,不是我驳你面子。让我们投资也可以,但我需要追加一个条件。”

    “修路?”

    “对,把那条路重新修一遍,起码双向车道。”

    柳成玉苦笑一番,这倒很符合卓飞的风格,有心做好事,却不愿意挂名。

    下午时,卓青远命卓云武招集一帮人去给他打招院子。卓云武喊叫十来个人,大家一通收拾,卓青远的旧窝总算有点家的样子。

    “你晚上就住这?”卓云武有些不解地问着。

    “这是我家,不住这,还能住哪?”

    “我的意思是说,你晚上不怕有人捣乱?”

    “捣乱?捣什么乱?”

    “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好,钢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再不省油,现在也没人点。你去帮我买点电线和灯泡,把这门前给布置一下,全部给照亮起来。我这屋子瞎了十年,从此以前,再也不会黑。”

    “那我现在就去。”

    “对了,再弄些酒菜回来,叫上几个人,晚上就在这门口摆席,我请。”

    “嘿嘿,好嘞!”

    卓云武高兴坏了,屁颠屁颠的跑了。

    晚上时,卓青远家的老宅跟前灯火通明。卓云武一声吆喝,整整摆了五桌席,十足的夜市模样。

    那样卓云武带媳妇看病,卓青远偷偷塞给杜小娥八万块钱,这份恩情卓云武无以为报。此番小飞回归,他只能替他卖力地吆喝着。

    午夜时分,卓青玉忙完工作回到家。她从包里掏出大爷爷给的信,然后按时间顺序一封封地读下去。

    可是她读着读着就读不动了。

    弟弟十年未归,十余年的积怨让她打了弟弟一巴掌,现在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