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功夫刚过,堂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堂内,满脸喜色地禀报道:“姑娘,张国舅派人来送银钱了!就在外面,还带着几箱银两。”
郝国公听了,脸上难掩诧异,几乎不敢相信耳朵。
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暗自想到:“张国舅竟会真的屈服,还如此迅速?难道这盛舒云竟真有如此手段?”
他忍不住微微侧目,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看似温柔从容的女子,心中不觉生出几分忌惮。
盛舒云淡然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她朝小厮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请张府的人进来吧。”
片刻后,几名张府随从抬着沉甸甸的银箱鱼贯而入,将一箱箱银两小心翼翼地摆在堂中,足有五箱之多。
银箱打开,银光闪耀,映得屋内一片亮堂。
张府的随从立在一旁,恭敬地垂手而立,面带恭谨,生怕得罪了盛舒云。
盛舒云不慌不忙,挥手示意一旁的精卫上前点验银两。
精卫们动作麻利,很快便清点完毕,朝她点头示意,确认银两无误。
盛舒云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桌上张国舅的欠条,当着众人的面,将它燃起,直至那张借条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张府的随从见状,微微松了口气,朝盛舒云一揖,恭敬地退下,随后带着空箱子迅速离开紫琼小院。
郝国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暗自吃惊,心中的防线竟有些动摇。
正当他思索如何应对时,却见盛舒云从案上缓缓抽出另一张欠条。
她轻轻扬眉,语气中带着调侃:“多谢国公爷今日陪我喝茶。不过,我还要去催黄丞相还钱呢,您自行去忙吧。”
盛舒云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前往黄丞相府,但想到黄丞相一向谨慎小心,怕是不好对付,于是特意绕道去了长公主府,想从她这里得到些有价值的信息。
长公主正在廊下品茶,见盛舒云到来,微微一笑,起身迎道:“舒云你这个时候登门,想来是讨债遇上难题了吧?”
盛舒云也不气,径直落座,开门见山地说道:“确实是为黄丞相而来。张国舅那边虽多费了些功夫,总算把银子拿到手,可这黄丞相,我调查一圈,竟找不到他任何确实的把柄。”
她略一停顿,眼中带着几分无奈,“黄丞相做事滴水不漏,连那些小道消息都查不出些什么来。我想,或许殿下能听到些不同的消息。”
长公主微微一怔,随即无奈摇头:“我倒也想帮你,可虽说我嫁入丞相府这些年,实际上我和丞相府的人并无交情,且黄丞相自从知晓我身为长公主,就极少让我干涉府内之事。”
“换言之,黄家大小事务,从不过问,他们也不让我过问。若真要说了解,恐怕你知道的比我还多。”
盛舒云闻言微微蹙眉,脸上露出几分愁色。
她望向长公主,忍不住轻轻叹气:“看来黄丞相果然不易对付。他既不让殿下过问内务,那几年拖欠的借款,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长公主轻轻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嘲讽:“这还不简单?黄丞相从未正面回应国此事,我来提也是不闻不问,反倒以我的名义推托,说是这银两多用在了我身上,一来二去竟无人再敢催讨,也就这样搁置了。”
盛舒云闻言不禁露出一丝冷笑:“原来如此,借着殿下的身份来掩护自己,还真是好手段。”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心中已有计较,“既如此,那我便去丞相府试探一番,看看他究竟打算如何应对我这个‘讨债人’。”
之后,她朝长公主道谢后便起身告辞。
陈阁老府内。
陈阁老正安静地翻阅奏折,忽而听见夫人脚步匆匆地走来。
他抬眼瞥了一下,见夫人神情带着些忧色,便放下手中的奏折,淡淡问道:“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着急?”
丞相夫人微微犹豫,随即叹了口气道:“老爷,这京城里张国舅已经把欠款还了,听说郝国公府上也出了银子,现下这催债的恐怕会来找咱们府上。要不,咱们也把欠款还了吧?毕竟皇家欠账的事传开去,陈家面子也不好看。”
陈阁老冷哼一声,脸色沉稳冷然,带着几分不屑道:“张国舅和郝国公不过是些外强中干之辈,被区区商贾女子搅得急了便乖乖就范。”
“可陈家不一样,长公主虽已和离,这钱本就是补偿,何必还给她们?不论是她还是皇上派来的人,谁来了都别想拿走这笔银子!”
丞相夫人皱眉不语,心中虽不赞同他的强硬,但见陈阁老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劝。
她顿了顿,犹豫片刻才开口:“老爷,还有一事……最近听闻郑小将军回京了,你说他会不会与长公主再续前缘?”
提到郑斯钰,陈阁老眉头猛地一皱,眼神变得阴冷:“那长公主虽与我陈家和离,但她一日未再嫁,我便不容她另结新欢,何况是与那郑斯钰!陈家虽不与皇家再有关系,但她也不该做出有辱家门之事!”
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决绝,“不管如何,我绝不会让他们二人再有往来。”
丞相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但也很赞同陈阁老的说法。
之后,陈阁老便去了祠堂。
陈家往生的牌位静静排列,烛火微微摇曳,空气中满是焚香的味道。
祠堂内,陈阁老正端坐在灵位前,凝视着面前点燃的三柱香,眼神里透露出一抹压抑的痛楚。
丞相夫人低声叹息,轻轻退至门口,见家仆在门外轻声道:“盛姑娘来了,正在正堂等候。”
陈阁老闻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让她直接来祠堂吧,何必遮遮掩掩。”
他话语一落,家仆立刻点头,快步向正堂走去。
片刻后,盛舒云轻轻掀开祠堂的门帘,步履沉稳地走入,低头朝陈阁老行礼,神情平静而恭敬。
她察觉到四周的肃穆气氛,微微抬眸,望见陈阁老一身庄重肃穆,端坐在灵位前,面容中隐隐带着一丝冷淡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