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双手叉腰。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想笑。
“裴望，你……你在说什么？”
“我对不起你？”
“我对不起你什么了！”
裴望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对不起我的心！”
傅昭震惊，整个人僵在原地。
此刻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开始慢慢泛红，眼底的怒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落，是委屈，是想责怪她又不忍心的柔情。
傅昭心头猛地一颤。
她避开目光，心跳却不自觉的加快。
“你，你就是对不起我。”裴望声音颤抖，“你对不起我对你的心！”
说完他眼泪快掉出来，不过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个男人，不应该那么感性，不能总是泪失禁。
为什么朱曼和姜姜都喜欢沈衡？不就是因为他够野够壮，够男人吗？
沈衡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哭。
所以他也不能掉泪。
裴望深吸一口气，微微仰着下巴，看向远处的天空。
刚开始他跟阮姜姜约会的时候，有几次朱曼也跟着。那时候朱曼就顶看不上他。
她说他是妈宝男，嘲讽他这么大了还没断奶。
她说姜姜要找的是老公，不是养儿子。以后姜姜是他的新娘，不是他的新“娘”。
裴望说不过她，只能干瞪眼生闷气。
再后来，他跟阮姜姜退婚了，退婚原因是妈妈找大师合了他俩的八字，说他俩八字不合，阮姜姜八字太硬，克夫克子克婆婆。
裴望要是跟她结婚就会倒大霉。
朱曼听说后，又跑到裴家拎着他耳朵把他臭骂一顿：“我问你，大清什么时候亡的？什么时候！你妈活的够久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找人算命？还克夫？你们家这么羞辱我们姜姜，简直不是人！”
朱曼做律师的，练的就是嘴皮子功夫，骂起来两个小时不带重样，十个裴望都不是她对手。
经此一战朱曼在裴家彻底出名了，有一段时间裴望只要听到朱曼这两个字就开始手脚发抖……
后来的后来，就是在姜姜楼下碰到的那次。
那天他来看望外婆，得知外婆得了癌症，一时情难自已，靠在朱曼肩膀上哭的稀里哗啦，而朱曼并没有推开他。
他记得那个夜晚月色很美，月光打在她脸上，给她英气的五官蒙上一层美丽的面纱，让她多了几分娇媚的女人味。
他还记得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是普通的香水，而是淡淡的果香。她的肩膀不宽阔，却让人倍感踏实。
他更记得，那天之后朱曼在他心里的位置开始悄悄发生变化。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只是他并没有觉察。
对感情的事，裴望属于后知后觉。
他向前一步，静静看着她，轻轻叫出她的名字：“朱曼。”
傅昭愣了愣。
不是曼姐，而是朱曼……
“朱曼，我知道我没有沈哥高大，不像他那么有男人气概……但我可以学！”
傅昭表情快拧在一起，“你，你说什么啊？”
裴望不紧不慢撸起袖子，向她展示自己的成果。
他最近偷偷练肌肉，肱二头肌已经有点轮廓了。他还报名了一个搏击俱乐部，虽然在里面大部分时间是给人家当沙袋，伤痕累累。
但如果能换到朱曼的青睐，这伤就值！
“裴望，你在干什么！”傅昭捂着头。
裴望认真看着她，正色道：“朱曼，沈哥跟你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是姜姜的老公了，你就别再对他有什么执念了行吗？”
“沈哥脚踩两只船，这根本就不是爱你，这是害了你跟姜姜两个人！”
“朱曼，你睁开眼睛看看！”裴望越说越急，“你看看你身边，有比他对你更好的人！”
傅昭后退两步，从来没这么无语。
而裴望脸上烫的厉害，整个人像滋滋冒着白烟的蒸汽管道。
从小连课堂发言都脸红心跳的人，此刻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不过这远远不够。
裴望轻咳两声，用更加坚定的眼神看着她：“朱曼，我……”
“我喜欢你！”
傅昭耳边轰的一声，差点儿没站稳。
裴望说完这四个字，也像虚脱了一下，整个人没力气。
“朱曼，我真的喜欢你。”他哑着嗓子，一字一顿，“你……就没考虑过接受我吗？”
傅昭已经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她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头重脚轻，有种不真实的失重感。
这些年她身边追求者无数，可她一心扑在事业上，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况且那些男人看中的也就是她傅家三小姐的身份，看中傅氏能让他们少走几十年弯路。
她是傅家千金，她又不是傻子。
没有一个男人能逃过她的火眼金睛。
再加上从前那件事带给她的阴影……
她就更没心思谈恋爱。
然而此刻，她的心突突跳着，大脑一片空白。
以前她还教育过阮姜姜，一段健康的恋爱要从一束花和一句告白开始。
那么现在……她算是得到告白了？
“朱曼，”裴望向前一步，眼神深情又忧郁，“你愿意跟我试一试吗？我知道，你喜欢沈哥那种的……我或许没有他那么好，但我愿意学！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学，我……”
“裴望。”
傅昭咬咬嘴唇，竭力保持清醒。“你先听我说几句，好吗？”
裴望看着她，既期待又害怕。
“首先，我跟沈衡不是你想的那样。其次，他不是沈衡……”
“我也不是朱曼。”
裴望一惊，有些听不懂。
“最后，谢谢你的喜欢。”傅昭轻轻一笑，“但我的年龄比你大，我们性格不同，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说什么？”裴望沉默半晌，一时间无法消化她说的这些。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傅昭看着他。
从刚刚那一瞬间的意乱情迷中脱身出来，她又恢复了清冷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