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的初冬,细雨蒙蒙。
傅氏大楼利刃一般的轮廓在这片雨雾中依旧清晰可见。京州最有名的两条街,一条街属于霍氏,另一条便属于傅氏。
这条街上两侧都是傅氏的产业,一座座豪华气派的写字楼高耸入云,走在这里如同走在华尔街,能感受到的除了快节奏的匆忙,还有渗进骨子里的压迫感。
人们经过时一边赞叹,一边远离。
一边羡慕着这里的光鲜亮丽,一边感慨着所有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都是血肉模糊的厮杀。
掌握了京州半条经济大动脉的傅氏,内部争夺也相当激烈。
人人都想站在金字塔顶。
可站在金字塔顶的人,注定要踏着别人的尸体,即便是血亲之间也毫不留情面。
豪车停在路口,男人下了车,黑色大衣被风吹起一角,黑色雨伞下,是一张与黑色同样冷酷的棱角分明的脸。
“董事会已经开始了。”许不言低声道,“咱们的东西也已经准备好,现在上楼吗?”
霍承驷微微垂眸。
深邃的眸底掠过杀伐果决的光泽。
他抬头看向几乎看不见顶的傅氏大楼,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海城呆久了,京州的一切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他不由得想起来京州的前一晚,某个小姑娘躺在床上刷小说,有一句便是:
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霍承驷忍不住笑起来。
想起这句话,也想起心尖尖上那个人。
“少爷?”许不言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于是轻咳两声,“那个……咱们是不是,先办正事?”
“嗯,知道了。”霍承驷压下嘴角,又恢复了一贯清冷的面容。
“傅氏这个项目有点麻烦,”许不言又递上一份资料,“现在会议室里正讨论着呢!”
霍承驷看了看资料,又给他递了个眼色,两人默契一笑,阔步朝总部大楼走去。
……
会议室里,某人脸上带着小人得志的笑意,死死盯着傅宁玉的位子。
“大姐,这个项目缺的三百亿资金,不知道你要怎么解决呢?”
傅宁伟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扔,发出清脆声响。董事们互相看看,谁都不说话,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主位上的傅老爷子,微微闭着眼睛,转动手里的蜜蜡珠串。
傅宁玉做了个深呼吸,鲜红的唇轻轻扬起,露出一丝冷笑。
咄咄逼人的是她几个弟弟,事不关己的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个家的男人们,向来这么眼高于顶。
就算在这董事会里,董事成员也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她一个女人在男人的世界里搏杀,显得像个异类。
“我说过我有办法解决,”傅宁玉淡然微笑,眼神却锋利,“你这么心急,难道对这个项目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傅宁伟斜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摆弄着签字笔,“我就是担心,这个项目的资金缺口太大,姐姐你一个人搞不定的!”
“搞砸了项目事小,让傅氏在整个京州面前丢人,咱老爸的面子往哪搁?”
“傅宁伟,”傅宁玉双手环抱胸前,“这是在公司里,你又是姐姐又是老爸的,不合适吧?”
“你……”
“跟你说过多少次,傅氏是正规的上市公司,不是街边的家庭小作坊!你四十几岁的人了,怎么眼界和心胸还跟十岁一模一样?”
“别说三百亿的资金缺口,曾经你搞出来的五百亿外债,还不是我还上的?”
傅宁伟脸色一变,微微涨红。
“傅经理。”傅宁玉提醒他身份,“你一个部门经理,按理说是没资格坐在这间屋子里,开董事会的!作为公司的执行董事,我没把你赶出去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还有你们。”傅宁玉锋利的目光扫过另外几个弟弟的脸,“怎么,又盯上我这个项目了?想跟傅宁伟一起,来瓜分我的业绩?”
傅宁伟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他下意识的看向傅老爷子,然而老爷子也只是皱着眉头瞪了傅宁玉一眼。
毕竟这些年为傅氏赚钱的,只有她一个。
在傅氏,傅宁玉有能力,会做事,深得人心。
她对下属一等一的严厉,对每个项目一等一的挑剔。
可没有人说她一个不字。
严师出高徒,她带过的人逐渐成了各个分公司的顶梁柱,帮傅氏赚了更多的钱。
然而更多的钱,就意味着更多的权。
意味着她动了更多人的蛋糕。
傅老爷子并不重视女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几个儿子身上,傅家其他长辈也是如此。
他们既要傅宁玉带来的利益和荣耀,又要处处打压她。
于是傅宁玉单枪匹马在偌大的傅氏,厮杀的无比艰难。
就算她做了再多,也不及弟弟们在父亲面前说几句话管用。
这次的项目本没有三百亿的资金缺口,但几个弟弟投资失败造成的损失,却要从她的项目里分担。
傅宁玉重重吐出一口气,露出嘲讽的笑。
“就凭你们?”她看着他们,“下辈子如果还有缘做姐弟,到那时候你们再来抢我的项目吧!”
“傅……傅宁玉!”傅宁伟腾地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呵,也是,三百亿的资金你不缺!你只要勾勾手指,就有男人给你送!”
“你说什么?”傅宁玉眉毛一挑。
“我说什么,大家都明白!”傅宁伟摇头晃脑,“一个女人,到现在连个正经的家都没有,光婚就离了三次!四个孩子三个爸,你简直就是傅家的耻辱!”
傅宁玉握紧拳头,冷冷盯住他。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妇道!”傅宁伟拖长声调,“爸从小怎么教育你的?咱爸按照淑女的标准培养你,结果呢?你自己要做荡妇!”
“你……”
傅宁玉脸色苍白,会议室里的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个个油腻老男人脸上带着油腻的笑,对她指指点点。
傅宁玉肩膀微微颤抖。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父亲,而父亲神情凝重,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亲情,只有冷漠。
仿佛她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仇人。
是整个傅家的罪人。
傅宁玉手心冰冷,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一字一顿:“现在讨论的是项目,与我的私生活无关!”
“真的吗?”傅宁伟得寸进尺,“但我听说这个项目方来自欧洲皇室,他们有宗教信仰,又保守又传统,而姐姐你精彩的私生活,把他们都吓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