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在笑着讨论吃什么的男人,这一秒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我觉得……不用了吧。”
“这怎么行?”阮姜姜皱皱眉,“傅医生今天肯来,对我的意义跟乔董事长一样,是救命之恩!许先生在中间牵线,一定也费了不少力气……我要是不懂得感恩,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说着阮姜姜松开沈衡的手,径自走了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傅成骥的车已经开走了,乔万峰目送他离开之后,自己也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偌大的酒店门口,就剩了一个许不言。
沈衡稍稍松了一口气。
毕竟有一起长大的默契,他一个眼神,许不言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阮姜姜站定在许不言面前,神色遗憾。
“阮小姐?”
“许先生。”她轻轻点头,看向远处,“傅医生他……”
“他在京州还有两台手术,必须今天赶回去。”许不言笑了笑,“阮小姐有什么事,我代为转达也是一样。哦……是不是老爷子不喜欢那幅画?”
“不不不!”阮姜姜连忙摆手,“我爷爷很喜欢,我也很感激你们做的一切!傅医生这么忙,还耽误了他的时间,实在不好意思……”
“阮小姐气。”
许不言一抬眼,看到阮姜姜身后多了的那个男人,眼神变了变。
他从小被霍家收养,又跟四少爷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无论这位爷心里想什么,就算是一个标点符号他都能猜的分毫不差。
现在四少爷站在这娇俏可人的小姑娘身边,身形依然高大,棱角依然分明。
可眼中就是多了一抹温柔,把他整个人都衬的不一样了。
许不言暗中勾了勾唇。
刚才傅成骥上车的时候,非得让他说说老四口中那个“普通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清楚内情,不好瞎说,只能搪塞过去。
现在看来,内情再清楚不过了。
他家这位爷何时为“普通朋友”这样大费周章过?
从前的四爷身边莺莺燕燕无数,却从不近女色。
他越冷,那些姑娘越是如火般扑上来。
而他留给那些姑娘的只有一张冷脸,拒人千里的冰霜。
如今……
他身边这姑娘根本不用扑,恐怕是这位爷想扑人家吧!
“咳咳!”沈衡重重咳嗽两声,瞪了瞪许不言。
许不言回过神,使劲儿憋着笑。
“这是我丈夫沈衡。”阮姜姜主动介绍,“他也想跟您当面道谢的!”
“哦,”许不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丈夫?”
阮姜姜点头,垂下眼皮,“嗯……刚结婚不久。”
许不言眼睛一亮。
这……这不就把话套出来了吗?
他笑起来,赶紧祝贺,“看你们感情这么好,原来是新婚燕尔。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阮小姐,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咳咳咳!”
沈衡眼睛瞪的滚圆,咳嗽声巨大。
许不言紧抿嘴唇,掩饰笑意,继续问道:“跟您接触的这两次,感觉阮小姐是个内向含蓄的人,是您先生追的您吧?追了挺长时间吧?费了不少功夫吧?”
“你话太多了吧?”沈衡嗓音一沉。
又粗又沉的嗓门吓了阮姜姜一跳,她猛然回头,发现男人脸色更黑。
她生怕他又犯浑身长刺的毛病,慌张的捏住他的手,对许不言尴尬挤出一丝笑。
“许先生,他平时不这样的……”
“你干什么?”小妞踮起脚尖凑他耳边,板着脸教训他,“这是我们的恩人!你还跟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想什么呢!”
沈衡无辜:“明明就是他问的太多。”
“那也没关系!”
阮姜姜一字一顿,双手叉腰。
沈衡被小媳妇训得垂着脑袋,大块头无比听话,又让许不言大开眼界。
他家这位爷,什么时候温顺过?
温良恭俭让,这几个字在霍四少的字典里近乎没有。
“呃,阮小姐,抱歉。”许不言笑笑,“我这些问题是不是……太没边界感了?”
“不是不是!”阮姜姜赶忙解释,“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和沈衡结婚之前没见过面,是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我才跟他结婚……不过结婚之后,我发现他是个特别好的人!”
“哦……”
许不言声调拖得有点长。
憋着坏笑的脸上,又有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
沈衡歪了歪头,眼神如鹰隼般锋利,脑海中早把这家伙掐死无数次。
“原来,沈先生是个特别好的人啊……哈!”
许不言一不小心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嘴装成打喷嚏的样子,“哈……阿嚏!”
沈衡的两只拳头已经抬到胸前,捏了捏,骨头咯咯响。
“许先生,这里风大,您是不是着凉了?”阮姜姜关切问道。
许不言摆摆手,努力调整表情。
“没事没事……阮小姐,今天其实就是举手之劳,您不用放在心上的。以后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找我就行。”
“谢谢!”
阮姜姜由衷感激,“许先生下次再来海城,一定跟我说,我和沈衡给您接风!”
“好的好的!”
“许先生,我们家沈衡就是长得比较严肃,其实他是个热心肠,真的是个特别好的人。”
阮姜姜还是担心沈衡的黑脸得罪许不言,因此尽可能的说好话。
而且净捡着好听的说。
“呵……我们沈衡人好,跟许先生您一样!”
“沈衡那天还跟我说,许先生不光人好,名字也好听呢!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这寓意也好!”
“傅医生名字也好听,想必您家四少爷名字也不同寻常吧?”
阮姜姜说到这戛然而止。
人家四少爷被人下了药,都翘辫子了,她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阮姜姜尴尬一笑,正不知怎么收场,只见许不言温和笑道:“阮小姐对我们四少爷的名字感兴趣啊?”
“嗯?”
“我们四少爷名字确实不错!”
“咳咳咳咳!”
沈衡站在阮姜姜身后,咬牙切齿。
当然,许不言是不会乱说的……
“阮小姐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您。”
“哦,”尽管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阮姜姜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霍四少叫什么啊?”
许不言学着沈衡咳嗽两声,正色道:
“尼古拉斯,霍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