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雯萱说到前面的问题时，陆建的思维还勉强能跟上。
可提到第二个错误时，大脑瞬间就宕机了。
“你既然跟陶莹莹有过第一次合作，这第二次的合作，应该水到渠成才是啊，怎么会跟她交恶？”
朱雯萱似乎也觉得诧异，捧着小脸说道：“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她把我出卖了。”
原来，第一个项目的执行标准不太一样。
在当时的市委背景下，任何大工程的动工，除了要经过发改委的手之外，还要跟市监局报备。
这份材料，在当时的情况下，应当是陶莹莹那边来提供佐证的。
但直到今天监察组的人来查了，朱雯萱才意识到，第一个项目的执行标准并不合格。
少了市监局的函件。
当然，如果有相关的人证，和当时动工的主要材料明细，还是能证明那一套执行标准虽然不合格，但应当是合规的。
陶莹莹却直接表示，当时市监局的人没有找过她，而她作为投资人，自然也以为发改委的文件通过了，便可以直接动工。
这便间接性的表明，朱雯萱其实压根就没有能力提供有力材料，来证明自己当初的流程是合法合规的。
也正因为陶莹莹的改口，朱雯萱在接受调查的时候，还向监察组的人申诉过。
但申诉的结果已经无关紧要。
没有人证明，监察组的人自然要插手重新起底，朱雯萱还是逃脱不了被临时停职的命运。
这便是朱雯萱觉得郁闷的原因。
陆建听完，也有些郁闷的想喝酒。
这些生意人做事，向来只讲究手头上的利益。
当时朱雯萱和他们合作时还有利益往来，现在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接下来的新建事宜已经从发改委转手了，他们哪里还会卖朱雯萱面子？
可陆建还是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陶莹莹为什么会临时改口呢？”
“你想想，就算是你们之间没有太深刻的交情，好歹你现在在发改委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背靠上你这桩大树，未来有什么新的投资，和你打交道也方便一些啊……”
朱雯萱依旧无比的郁闷，听到陆建这么说，意兴阑珊的回道：“我一开始也想不通，可是刚才在你来之前，我自己又借着酒劲，倒过头来仔细想了一下。”
“如果把这次老码头的改建方案比作一次契机，收益最大的一定是瀚海商会，因为他们可以直接利用航道，免去一些繁琐的流程直接和威海合作。”
陆建皱着眉头打断道：“瀚海的发展可比威海要好太多了，能搭上他们的顺风车，应该是更有利于我们啊！”
没想到，朱雯萱吐着酒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建哥，你脑子怎么比我一个喝了酒的都还要糊涂？”
“这一次老码头的方案，是市政和商户联名，算是民营，主要的营收大头，都是瀚海商会那边赚了去的！”
“你看现在威海重工和昌建集团已经退出去了，就觉得跟瀚海商会没有关联了？”
“那一排十几家的民宿商户，以及各类小吃摊，甚至是一条街道的运营权，都是市委承包出去的工程，那陶莹莹就是大老板啊！”
陆建恍然大悟！
“我靠，我说呢，今天下午怎么会碰到市监局的江舟跟陶莹莹搭一辆车……”
攀上了市监局的关系，发改委能不能出力根本就无关紧要。
要是从这个角度来考虑的话，那街道办的陆铭，只能是市监局那边的人了！
理由也极其简单，街道办承包的基建计划，需要各项文书指示，而这部分的运作，上头只是给一句话，落实到细处，还是得靠基层这些人。
陆铭先前说要几天的准备时间，不就是在看市监局的反应？
幸好，季雪茹也提前想到了这一点，已经开始准备调查陆铭他们这些基层人员。
哪怕查不出什么，也能查到当初厉云运作这些手笔的关键信息。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在最后一步又莫名同步了。
陆建眉头舒展开来，刚想再与朱雯萱说几句话。
一低头，发现她已经靠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
陆建将烟头掐灭，叫了一辆出租车，亲自将她送了回去。
这一夜，他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便在朱雯萱家里的厅沙发上凑和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醒来，朱雯萱已经在洗漱。
兴许是昨夜醉酒的关系，脸色不太好看。
“你不是被停职了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陆建也拿出了一次性的牙刷，站在她的边上洗漱。
朱雯萱洗漱完，顺手打开了自己的化妆包，一边化妆一边回道：“我得回去交接一下啊，总不能等着人家找上门来吧。”
发改委每日要处理的文件复杂繁多，要帮她接手的那人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头，不仅要迅速接收这些文件信息，有些流程还得摸着石头过河……
朱雯萱心里过意不去，所以起了个大早，打算先回办公室把那些文件先整理出来。
她收回思绪，看了一眼已经刷完牙的陆建，问道：“你有驾驶证吗？”
“有啊……”
陆建用清水抹了把脸，淡然的回道：“我九点要赶回去开会，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吃早餐。”
朱雯萱抹上口红，又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蛋，郁闷的说：“吃不下，待会儿送完我去单位，你自己去吃吧。”
陆建确实有吃早餐的习惯。
现在才早上八点，这里去发改委也不过十几分钟。
他换好自己的鞋后，便靠着玄关，一边等着朱雯萱化妆，一边无聊的刷着手机。
今天的新闻版块好似沉寂下来了一般，再没有什么劲爆的消息。
看来温倩那边的进展虽然顺利，但也不敢贸然行事了。
毕竟少了一个同伴，出了什么事也没人搭把手。
想到这里，陆建忽然又有些同情这个女人。
如果她的行事风格能稍微正常一点，说不定跟她合作真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
可陆建不敢再赌命。
死过一次的滋味，正常人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正当他合上手机的同时，震感忽然传来。
是季雪茹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