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刚坐下便开门见山，也没有给陆铭留多少思考的时间，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年初已经换掉了一批官员，现在监察组的人绕过了省委和市委两个行政机构，直接着手调查两桩烂尾工程的事，说明上头对今天的头版新闻非常重视。”
“参与的名单并不完整，至少高位上的人，都用基层的人手打掩护，用了一招瞒天过海和金蝉脱壳，让他们出来顶罪保全自己。”
“这其中，也包含了季建明这个威海市的市长……”
陆铭额头开始冒冷汗，许多内情虽然也参与运作，但都是不谋而合，从未像现在这般，摆在明面上合计。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名女服务员，见她也盯着自己看，心跳更是砰砰加速狂跳。
厉云又示意那名女服务员给三人倒酒，等她倒完，一掌用力拍在她的翘臀上，笑道：“行了，你先出去吧，等你下班了我再找你。”
女服务员莞尔一笑，扭着浑圆的腰臀径直走了出去。
房门重新关上，陆铭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口水。
“厉公子，名单确实不完整，但当时我只是基层外派职员，接触到的人都是一些小马仔，所以你们指的上头那一批人，我真不知道……”
厉云笑了笑，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又掏出好烟散了陆铭一支。
“小陆，你从大学一毕业就开始在基层实习，这么些年也积攒了不少的人脉，我们不是要你出卖什么人，今晚只是跟你培养培养感情。”
“多一条路子也好办事嘛！”
“更何况，不管是因为陶姐，还是因为市监局，其实我们接触的机会不少，但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好的机会，能坐下来一起喝酒，你说是吧？”
陆铭颤颤巍巍的点上烟，忐忑的点了点头。
江舟适时的接过话头，沉声道：“下午的时候我已经跟你打过招呼了，这次的方案执行书，要拖过这周，能办到吗？”
陆铭直接摇头。
“不好再拖了，上面也都在盯着，监察组的人现在还在威海，我要是敢在流程上使什么绊子，明天就会查到我的头上。”
“厉公子，您的关系我已经收尾的差不多了，只差厂房之前的投资商，都是一些海外侨胞，是瀚海商会那边的人，我不好接触，所以才拖到现在。”
“再者说，温小姐的业务能力的确太出色了，她比我先一步接触到了瀚海商会的人，现在威海重工那边也没有想要跟基层洽谈的意思，两个方案一同搁置，之前您留下的那些伏笔，其实到目前为止，已然是一个死局。”
“我的能力有限，职权不便，其实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算是给陶姐一个尽力的交代了……”
江舟忽然也点上一支烟，靠着背椅，意味不明的回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你确实尽力了，现在监察组的人要重组基层的这些职员，是你接手的最好机会。”
“下个月开始，你就会正式转正，到时候以你主任的名号，应该有权利把基层的施工队换掉吧？”
终于把话题说到正事上了……
陆铭焦虑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下意识的回道：“理论上来讲是有机会，可陆建那边好像不好办。”
“市委给他指派了这项重任，又有监察组的人在保驾护航，我即使改了基建的施工队，还是没有办法改变本质上的问题。”
没想到，厉云忽然笑了。
“你考虑的太多了，我们只要你确信一点，能成功将施工队换队，让这备用方案失效，重新将昌建集团又或是威海重工搬上来就行了。”
“监察组的人查不出昌建集团什么的，顶多就是整改。动工在即，一个月两个月的处置方案都不可行，最多就三五日，这个空当，恰好可以给你提供契机。”
陆铭闷了一口酒，脸色惨白的回道：“好，我想想办法。”
江舟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小陆，我们都很看好你，也不要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一步步来，我们相信你可以做到。”
厉云也说：“这件事要是处理好了，以后你街道办的那些人，都是你的心腹，你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基层吧？”
“像你这么年轻的男人，在威海有几个是能爬到上面位置的？”
“你的机会很大。”
陆铭喘着粗气，总觉得胸口憋得慌，嘴上却还是只能镇定自若的回道：“我一定尽力……”
厉云随即又叫来了两箱啤酒，同时给陶莹莹打了个电话，让她晚一点的时候来烤肉店聚聚。
而陆铭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可他始终记得，年初那些官员之所以会被送进去，都是因为在某个环节的流程上做了手脚，然后被上面的人抓住了把柄，成为掣肘的关键。
如果家底干净，清清白白，厉云和江舟也不可能找上自己。
不管怎么筹谋，陆铭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一个死胡同了，不走旁门左道，根本没有生路……
……
凌晨两点十五分。
陆建才刚睡着，就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朱雯萱。
“都这个点了，还有什么事比睡觉更重要吗？”
陆建瓮声瓮气的接了起来，却听到那边的声音无比的吵闹。
有海浪拍击海岸的声音，以及路边卖唱的年轻歌手的伴奏。
“你在白城？”陆建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直接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对，建哥，我心情不好，喝了一点酒，想到你就给你打电话了。”
朱雯萱的声音有些古怪，全然不像往常那般俏皮。
“出什么事了？”陆建下意识的问道。
“我被停职了，监察组的人查到我的头上了……”
这个消息并不令人意外。
监察组要彻查的每一个环节都是非常严谨的，所以涉及到的任何人都相当重要。
停职不意味着查办，但也是某种信号。
“跟那两桩烂尾工程有关？”
“嗯，当面说吧。”
朱雯萱挂断电话，然后发了一个地址过来。�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