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被季建明点名批评了一通，心里并没有任何不畅快。
他一直忙于布局，从最开始经验尚浅的失利，到现在主动接触那些身上满是泥垢的大人物，都是尽可能的在这个核心圈子里挖出一点猛料。
布局算不上精密，甚至有些做法还过于唐突，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可眼下，他就像飘零的浮萍，哪儿有这么多考虑的时间？
厉正书要是爬上去了，他要去把这个老狐狸扯下来，需要花费的精力和时间更多，而且难度只会与日俱增。
现在是跟时间赛跑，输赢看的不只是手段，还有时间……
陆建静下心来想着，连季雪茹什么时候走出房门的都没察觉到。
“至于吗？听他洗脑魔怔了？”
刚才两人的谈话，季雪茹一定都偷听到了。
可她并不会放在心上。
陆铭于季建明而言，只是短期的棋子，刚才的一番表现，也不可能直接获得他的认可。
这些年，光是季雪茹的相亲对象就换了不下二十个，几乎每一个来家里的人，季建明都表现的很热忱。
所以季雪茹对季建明这种近乎于病态的催婚方式很反感，像是去市场买菜，挑挑拣拣，选中了还得看一下成色，再确定一下出厂日期。
繁琐至极！
陆建没有抬头，而是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根烟，沉声道：“我总觉得你爸刚才在暗示我什么，但我刚才只顾着自己发挥，忘了深思他的那些话了。”
季雪茹翻了个白眼，坐在陆建的沙发对面，翘着二郎腿说道：“我是他的小棉袄，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你想不通问我便好，自己胡思乱想容易钻牛角尖的。”
随即，又冲着陆建抛了一个苹果过去。
“你的确是傻小子，刚才有一句话他是没说错的，温倩这个人，不可靠。”
“经历越多的女人，会逐渐脱离女人的范畴，我看温倩已经有这部分的先兆了。”
陆建皱起眉头，咬了口苹果回道：“她现在是我唯一够得着的人手了，难不成真把什么事情都往你身上推？”
“为什么不可以？”季雪茹不悦的反问了一句。
“因为你爸会杀了我，光是这个理由，就让我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了。”
“你把他想的太可怕了。”
季雪茹忽然笑道：“其实，我们刚才在演戏，他也是在演戏……”
陆建有些茫然。
见他没理解，季雪茹只得说的更具体一些。
“我这么跟你说吧，相亲这种事，我从成年之后就经历过无数次了，听起来很变态对吧？”
“可我经历的多了，也渐渐能摸到一些我爸的脾气，他有时候跟人熟络，其实是装出来的，其实最大的可能性，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也一直想不通，但自从我妈走后，他一直都是这样神神叨叨的，习惯就好了。”
合着刚才对陆铭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
陆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毕竟刚才那架势，就差喊一句好女婿了……
“你爸不逐梦演艺圈可惜了，就他这演技，绝对吊打现在的小鲜肉！”
季雪茹立马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他是实力派，又不是偶像派。”
两人互相打趣，先前的不快也瞬间消除了。
季雪茹把裙摆卷起，将两只脚搭在沙发的边缘上，身子前倾，往陆建的方向凑了一些。
“咱俩合作吧。”
“合作什么？”
“基层要换 届了，我可以安插自己的人进去！”
季雪茹说的很是认真，可陆建却没忍住笑出声来。
“别吧，你老爹的性子我算是摸到了一点门路，刚才虚晃一枪，说不定已经开始着手布局了，我可不想挡他的路子。”
“我只有一个念头，把厉正书两父子搞垮就行。”
季雪茹却依旧一脸正色道：“你说的轻巧，可你现在做的事情风险太大了，我爸刚才说的那些话，你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为什么知道你跟谁接触了，摆明了是有人在他耳边吹枕边风啊！”
这个比喻不太妥当，季雪茹说完自己都觉得别扭。
但她还是继续说道：“你想想，他们能在我爸面前披露这些，在厉正书的面前自然也可以，他们眼里只有利益，没有真正的盟友的。”
“可我不一样。”
“咱们是患难之交，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人，你选我没错的。”
陆建满头黑线，情不自禁的问道：“我为什么要选呢，就不能全都要吗？”
季雪茹刚想骂他一顿，就听到陆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而陆建拿起手机一看，脸色有些异样，匆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才按下了接听键。
……
电话是温倩打来的。
那边还吹着海风，耳麦呼哧呼哧的响。
“街道办那边进展的还顺利吗？”
陆建听到这话，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季雪茹。
却见她也低头玩着手机，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感兴趣。
可陆建依旧保持习惯，压低嗓音回道：“还算顺利吧，周五会给我答复。”
“没那么简单，瀚海商会那边收到消息，监察组起底调查的方向，除了烂尾楼之外，就连商会内部都要彻查。”
“这是一桩大案子，上头极为重视，你不是在市委办公室吗？有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陆建刚想回答，可想到季建明刚才跟自己告诫的话，还是忍住了。
“没有，这才一天的时间，消息发酵也是需要过程的。”
温倩略微失望的吁了口气。
“你的效率太慢了……”
陆建自己也知道，现在苦力活都是温倩去干，心里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温倩，我们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哪个方向？先打入敌人内部的方向？”
陆建嗯了一声，转而又说道：“监察组的人来了，我不可能再继续和商会接触，而且现在获取的第一份资料，也不足以我去冒这个险。”
“好啊，那就终止合作，我会继续查到底，你不跟我联手，我只能找下家了。”
嘟嘟嘟……
温倩挂断电话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她的话音刚落，电话里就传来了忙音。
陆建略显无奈，一回头，正好瞥见季雪茹一脸坏笑的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