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请了你几天?”
“没有细说,只说到你出院,大概也就四五天的时间吧。”
先前主治医师已经看过检查报告,手术非常成功,只要手术的刀口好的差不多,随时可以出院回家静养。
陆建却觉得怪异。
护工特意找的是他们自己人,显然是有意不让市委的人接触陆建。
又或是作为监视,有什么风吹草动能让刘畅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先别敷了,咱们聊会儿天。”
护工刚想说不碍事,两者可以一道进行。
可见陆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也情不自禁绷直了身子。
“陆先生,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了,搞这么隆重,我还有点害怕哩!”
“我听医院里的人都叫你老胡,我也这么叫你了,没关系吧?”
陆建将果盘往前推了推,可老胡没敢伸手拿,只是挤出了一个和善的笑脸,微微点头。
“好,老胡,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威海市本地人,是外地来的?”
“对,我以前是搞木工的临时工,在码头那边做事的时候,刘总见我手脚麻利,就让我去他家里搞搞卫生,一来二去的,也算熟络了。”
老胡也很是健谈,话题一敞开,也开始热络起来。
“我跟他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的时间。”
陆建微微点头,随即沉着嗓音问道:“他让你来帮忙护工,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只说要将你照顾好,就这么简单。”
老胡回答的很快,显然是在心里盘算过的。
陆建一开始看他为人老实,也从来没有多想过。
可经这几句话的交谈,陆建很快便意识到,这些话是预先排练过的。
码头做事的木工不多,大部分都是船员居多,或者是挑担子的力工,负责处理一些船上的渔获。
木工能做什么?
修修补补,顺带着检查一下船舱有没有问题,保证下次航海平安等等。
这样的底层身份,一般是很难接触到刘畅。
更何况,以刘畅这人做事的性格,不会随便找一个门外汉来找护工。
这活虽然简单,却极为精细。
而陆建又是单位上的人,平日里免不了和机关单位的人打交道,让这样粗手粗脚的人来贴身照顾,很不合常理。
刚才陆建之所以要将果盘递出去,就是想要看一下他的手茧。
老胡也很是机灵,手上贴着热毛巾,看了好几眼果盘,硬是没上手去拿……
他不可能是木工,更不可能只是简单从事家政行业的人。
太精明了,做不了底层百姓干的活。
如此种种迹象都表明,老胡刚才撒谎了,这个假身份只是为了蒙混过关,好让陆建不会起疑心罢了。
此刻陆建冷静下来一想,刘畅这么安排的道理,就只是为了防止陆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养伤?
顺便看看他平日里和什么样的人往来?
不,他一定还有别的心思。
陆建刚想出声继续试探,病房外忽然传来两声敲门声。
随即,季雪茹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见到她,陆建刚才还想说的话顿时只能噎回肚子里。
“老胡,你先出去吧。”
老胡本就局促,听到这话如蒙大赦,提起桶就往外走。
路过季雪茹身边的时候,还满脸呵笑的冲着她点头。
但季雪茹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病房门重新关上,季雪茹将包放在另外一张床上,主动坐在了陆建的对面。
“怎么换了一个护工?”
“刘畅找的人,有些古怪,但说不上来。”
陆建随口应和了一声,又有些疑惑的问道:“现在单位应该很忙吧,你怎么有时间来医院?”
“在你没有出院之前,在忙也都只是表面功夫,这两个工程都得等着你去推进。”
季雪茹削着苹果果皮,随即切下一块放到了果盘里,思绪万千的问道:“老码头的工程你都仔细看过了?”
“嗯,检查了好几遍,没有纰漏。”
陆建用牙签插了一块水果,咬了一口后,抬头看向她。
“你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看不出来,就是因为看不出来,我才觉得有鬼。”
季雪茹吁了口气,靠着另一张床的床头,眉头微蹙道:“我爸刚才找过我了,说是要让你出面,把先前盘好的大头让给威海重工。”
“你怎么回答的?”陆建笑了笑,随口问道。
“我当然是拒绝了,你们不是已经谈好了吗?这文件的流程都已经走完了,招标也迟早要落到昌建集团的手上,临时不好变动的。”
季雪茹还生着季建明的闷气,语气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我爸这个人就这样,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官场仕途,全然不顾你是怎么落到这副境地的,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心里的愧疚感更重了。”
陆建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揉搓了一下脸颊,淡然的开口说道:“这几天我闲着无事的时候,总会思考一个问题。”
“我得罪了省委的大人物,按理来说,事情不会发展的这么顺利才是,可现在一切都有利于我。”
“两个招标方案都留着我去推进,以前可望不可即的大人物,都舔着脸来拍我的马屁。”
“我表面只能一直跟着他们周旋,因为我人在医院,这些方案的手续都得由市委机关的人去办,简单来说,我就像是一台机器,所有的指令都是预输入好的,本人很难改变什么。”
“这是一个简单的道理,刘畅会不懂么?可他还是将宝押在了我的身上……”
季雪茹皱着眉头反问道:“你又不是一直呆在医院里,过几天就出院了,他们是为之后的布局做准备,先跟你拉拢关系,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可陆建却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的话,市委机关任何一个正职的人员,都比我身上的价值要高出许多。”
“随便换一个人来,早开始动工了,为什么要刻意等到我来?”
季雪茹没懂陆建的意思,只能一脸茫然的看他。
而陆建也说出了积压在心中许久的疑惑。
“我好像是被人刻意推到台前的,毫无背景,最适合被当枪使……”
“而且,我被监视了。”�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