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宋天宋元的性子,从早上起来应该就巴巴等着了,知道二姑与表哥们来了,不可能不来迎接。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要么家里出了事,他们顾不上,要么就是李氏拦着,不让他们来。
同处一个村,若宋家出了事,钱氏不可能不知道,情况便只能是第二种。
宋英望着宋二叔家的方向,心知这个团圆饭吃不清净了。
果不其然,他们刚跟隔壁的周氏打了招呼,进入宋家,李氏就坐在堂屋门口的屋檐下。冷着脸。
宋二姑奇怪大过年她这个脸色,笑着喊道:“娘,我带浩娃伟娃来看你了。”
宋英也跟着喊了声,“奶奶。”
“你们姑侄,不愧都是宋家女,都那么会偷奸耍滑,一个二个的,都回来吃现成的。”
往年宋二姑也是这个时间点回来,宋英很明白,李氏真正要骂的是她,宋二姑只是因为跟着她一起回来,被连累了。
她解释道:“医馆里出了点事情,昨日走不开,只能今早回来。”
果然,她一张口,李氏就揪着她骂起来:“你现在了不得起很,张口闭口就是你们医馆,你忙得很呐,你比皇帝都忙呀!”
意思很明白,恼她昨日没回来,今早没有在家帮着收拾,中午要吃现成的。
宋英很无语,翻着白眼反问:“病人躺在那里,马上就要死了,我能直接走掉吗?”
“哎哟,你一个学徒都能看人病了?”李氏阴阳怪气起来,“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出师了?”
现在,宋英也摸到了李氏的脉门,她直接把手中竹篮往地上一放:“你不就是嫌弃我没干活,今天中午要吃现成的么。
行,这顿饭我不吃了!我去找户人家买一碗饭,吃了就回城里去!”
本来,听着李氏阴阳怪气的话,宋二姑与李浩李伟神色就有些尴尬,虽然明白李氏这番话,针对的主要是宋英。
但他们也是饭点才赶到,正对应来吃现成的。
正尴尬呢,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劝李氏,就见宋英突然来了这一出,呆住了。
侄女|表妹什么时候敢这么跟娘|外婆说话了?
李氏被宋英的话噎了一下,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她道:“你真要那么有气性,还买什么饭,有本事,你现在就回你的城里去!”
“哼,我现在把自己看得可金贵了!我才会饿着自己!”
转身回城,还怎么拿捏李氏的爱面子。
李氏气得手都在发抖,却不敢说出让宋英去其他村民家里买饭吃的话。
前脚孙女提着东西回来,饭都没吃,她就给人赶出去了,村里人还不得说她这个当奶奶的心狠,虐待孙女。
见李氏瞪圆眼珠子,半天没说出话来,宋英才轻哼了一声,弯腰提起竹篮,又对宋二姑道:“二姑,你先坐,我去灶房帮忙。”
宋二姑还处于呆滞状态,愣愣地点头,李浩李伟则以好奇又崇拜的目光望向宋英。
外婆的脸都阴沉成那样了,表妹竟然丝毫不怕!
闻言,李氏又抓着她的话阴阳怪气起来:“还帮什么忙哟,你现在金贵得很,我们宋家的灶房可不敢让你进,别把金贵的小宋大夫磕到绊倒了。”
宋英闭了闭眼,忽而笑起来:“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奶奶你已经把我分出去了,那我再来二叔家,算人了,哪有人到主人家干活的道理。”
说着,她朝后方的宋元招了招手,“来,小弟,姐姐买了些肉和菜,还有一些鸡蛋,拿来孝敬奶奶和二叔二婶的,你拿去灶房,交给二婶,看中午要不要添菜。”
李氏再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宋二姑却急了,“分出去?娘,你把大丫分出去了?她一个小孩子,一个人怎么活?”
“怎么活?她现在活得比哪个都好,都住进了深宅大院,跟千金小姐似的!”李氏再一次阴阳怪气。
一听这话,宋二姑更急了,“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大丫还这么小……”
宋英明白她想岔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回怼道:“那确实活得比以前好多了,穿得暖,吃得饱,还能荤素搭配,变着花样的吃!
每日只需做自己分内的活就好,不用从早做到晚,累死累活的。最主要的,没人给我脸色瞧!”
听得干活,宋二姑便以往宋英是在大户人家做工,放心不少的同时,仍有些担忧,大户人家规矩多,听说奴仆们犯了大错还会被打死。
她很想问个清楚,奈何婆孙俩你来我往,就没给她插嘴的机会。
“既然那么好,你还回来做什么,就在人家家里过年呗,去给人家当孙女啊!除了我们这些血缘亲人,真以为人家会养你呀?
外人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给你好脸色就算对你好吗?”
“以前我给家里干活,你们给我口饭吃,算你们养我;现在我给我师父做学徒,帮她做些事情,就能在申府白吃白住,怎么不算是她在养我?
她教我医术,教我谋生之道,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会在别人欺负我时给我撑腰,怎么不算对我好呢?”
李氏气急败坏,“既然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不跟着她姓?”
宋英翻着白眼,“王先生对小弟也很不错,那你怎么不让小弟跟着王先生姓?”
李氏张口结舌,她总不能说王先生对小孙子没有那么好吧,这要传到王先生耳中,生气了不用心教小孙子,可怎么好。
她瞪了宋英许久,狠狠坐回去,“老子不想跟你说,你个死女子现在说话嘴巴里像含了刀片一样!”
这话虽说得气势十足,但很明显是妥协。
后方的宋元早就想过来接宋英的篮子了,瞄了李氏,见她不再说什么赶宋英走的话,就赶紧跑过来,结果篮子问道:“姐姐,给我买糖了吗?”
“买了,你最爱喜欢的王记的果糖,还有些包子酥饼,你先把肉和菜拿去给你娘,再出来给大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