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丽低下头,不好说话了。

    孙秀红想着那五十块钱,心里像用刀子割一样。

    文丽看着邻居们和村支书的脸色,知道这事挺不过去。

    她一脸无奈地拉着孙秀红说:

    “妈,去拿吧!”

    她心里也跟割刀子一样难受。

    孙秀红一跺脚进了屋去拿钱。

    周知桐又喊了句:“记得把粮票和布票都拿上。”

    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光有钱还买不到东西,得有票才行。

    不一会,孙秀红拿了八张十块的钞票,还有一叠粮票布票递给周知桐。

    周知桐拿过钱和票,进了屋里,把钱票放进自己的军绿色挎包里。

    院子里大牛哭了起来:

    “我也要买新衣服,我也要买新衣服。”

    文丽骂道:

    “买什么买,你的衣服够穿了。”

    而此时此刻,魏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此人正是一大早赶车去部队的魏赫泽。

    魏赫泽到镇上刚坐上中巴车,突然想起他忘记把从部队带来的钱留在屋里,让周知桐收着。

    还有两个孩子的事情也没跟他妈交代好。

    他心里始终是放不下。

    一咬牙就从车上下来,在镇公社借了一辆自行车,骑着车就往家赶。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里边吵吵闹闹的。

    走到门口一看,却是战友的两个孩子被他妈和大嫂欺负。

    子诚被他妈打成那样,没一丁点肉的屁股上满是血印子,身上全是青紫,他觉得心在滴血。

    甚至是握紧了拳头,想打自己一拳。

    当时是战友舍命救他,如果不是战友,他这个时候都不可能站在这里。

    战友死了,他的妻子两年前得了一场病早就死了。

    战友有一双儿女在老家由老父亲养着。

    可当他的老父亲得知儿子战死时,情绪一激动,人也没了。

    赵子诚兄妹俩一下失去了全部的亲人。

    魏赫泽知道这些情况时,觉得自己很该死。

    当初死的就该是自己,而不是战友。

    魏赫泽在那一刻毅然决然地认下了战友的这一双儿女。

    他还向部队保证过,一定会让他们在老家过得好好的。

    可是没想到,把孩子们送回老家,却是害了他们。

    倒是他一直看不上眼的新媳妇,正在为两个孩子一点一点地讨公道,让他刮目相看。

    魏赫泽在部队一年,也时常写信回家问两个孩子的情况。

    可每回他妈回信,都说两个孩子养得好好的。

    昨天他是下午才赶回家,一回家就忙着跟周知桐办婚礼。

    两孩子只在他面前晃了一眼就找不见人了。

    晚饭时他还问了他妈,他妈说两孩子在外边玩。

    到了晚上,他和周知桐早早睡了,也没见着孩子们。

    今儿一大早,两个孩子还在睡,他也不好去吵醒孩子。

    加上要着急赶路,愣是连跟孩子们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孩子们这一整年在家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不仅吃不饱,还整天被他妈虐打。

    他正要迈脚进门,却被刚刚赶来的公社同志给拉住。

    公社同志不想惊动魏家人,他把魏赫泽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

    “魏赫泽同志,你怎么不搭车去市里坐火车,又跑回家来了?”

    魏赫泽指着屋里:

    “我就进去交代些事情。”

    公社同志一脸焦急:

    “不行了,魏赫泽同志,上级的命令我们不敢不执行,你赶紧走吧!现在是一分钟都耽搁不了,镇上的车一直在等你,再晚就来不及赶火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