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眼看着三七被燕度拐跑了,狗子愤愤不平,眼里凶光毕露,龇牙咧嘴的仿佛想把燕度给生嚼了。
——人族臭小鬼死不要脸、厚颜无耻、不守男德、以色侍人……下贱!下贱!!
它嘴里嗷嗷呜呜骂的极脏,眼咕噜乱转着,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今夜是没机会生嚼燕度了,狗子只能再去吃两个恶人解解闷了,只是它腚眼子刚翘起来,剁骨刀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狗子眼神睥睨:
——咋?又渴了?
昨儿被狗尿浇头,剁骨刀恨不得直接给这贱狗来个三刀六洞。
它刀身轻颤,血字浮现在刀面上:
——娘娘要见你。
狗子那张肿成猪头的狗脸上,露出极为人性化的表情,眼神飘忽,有一点点心虚亿点点害怕。
须臾后。
剁骨刀消失在屋内,大黑狗浑身一哆嗦,吧唧倒在地上。
狗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和愚蠢。
大将军:汪汪?!为什么我狗头肿了!
……
阴阳路上,大雾磅礴,一座孤祠矗立在雾中。
黑气缭绕的凶犬体大如巨牛,踩过破碎的石路,抵达祠堂前。
吱啦——
祠堂门自动打开,女人的声音从内飘了出来,“进来。”
凶犬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忌惮,在它一只脚踏入祠堂后,体型逐渐缩小,变成一只肥墩墩的杂毛野狗。
下一刻,一把刀径直砍向它的狗头。
野狗灵敏的躲过,龇牙咧嘴的瞪向挥刀的女人。
女人一袭血衣,脸上没有五官,但浑身翻涌的血气,毫不掩盖杀意。
她一手握着剁骨刀,刀面上血字快速浮现:
——早说了,你个贱狗迟早要遭砍脑壳!
野狗嘴里发出愤怒的低吼。
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在整个祠堂内回荡。
“你不该出现,小王。”
野狗呲牙,竟也口吐人言:“我想三三了!”
“只有你在思念她吗?”
血衣娘娘的反问,让小王收起了獠牙,它猩红眼眸里浮起沉痛:“她找到了你,已经察觉到了村子的异常,我早晚也要现身的。”
“但不该是现在。”血衣娘娘声音低沉:“你应该在原地等待她的到来,你舍弃庙宇和最后的灵光跑来她的身边,又能陪伴她多久!”
小王目露讥诮,声音变得低沉:“我是她的恶犬,为她而生,只遵从她的命令,追随她的影子。”
“你们可以在原地等待她的唤醒和救援,我做不到。”
“只有在她身边,我才是小王,没了她,纵然庙宇万丈,我也是丧家之犬。”
祠堂内瞬间安静了。
血衣娘娘声音幽沉:“你不该对她身边人下手。”
小王目露讥诮:“那个叫燕度的臭小鬼?他本就可疑!当年他出现在村外,我就想一口咬死他!”
“我真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年就是他频繁出现,撵也撵不走,才让村子外的鬼蜮有了阙口,让那群叛徒嗅着味儿找到了咱们……”
“现在他又出现了,你居然还放任他留在三三的身边!”
“可她选择了信任他。”血衣娘娘幽幽道:“她的选择,从不会错,不是吗?”
小王没吭声,但眼里依旧带着不忿。
“我遵从她的选择,但我永远讨厌那个臭小子。”小王声音里满满都是恶意。
“他不是你该戒备的人。”血衣娘娘‘看向’祠堂外,“我的回归,已让那些叛徒有了察觉,阴阳路上的雾气阻隔不了他们多久了。”
小王目光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我料到了,所以我才急着去三三的身边,那群叛徒,势必会去找她的。”
“不止是那群叛徒,幼生的鬼王对那些老鬼来说是最佳的补品,它们都会朝她蜂拥而来。”
“避不开的。”血衣娘娘声音幽沉,“想吞噬吾王者,终会被吾王吞噬。他们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最佳的补品呢……”
小王的眼里露出一抹凶狠,它舔了舔嘴,“恶人的魂,的确没有这些老鬼够劲儿。”
“你该回去了。”血衣娘娘道:“近段时间,别让她再进阴阳路,只要不进这里,那群叛徒短时间内找不到她,我会尽力维持住阴阳路上的雾阵。”
“我已经偷偷坑了一次三三了……”小王嘀咕:“等她反应过来,肯定会揍我的,讨厌死了……”
剁骨刀上浮现一行字:
——难道不是越揍你,你越爽?
小王又呲起狗牙,丢出一个白眼。
“我丑话说前头,那个叫燕度的小子明显记得当年的事,且他明里暗里想让三三记起他。”小王阴恻恻道:“那小子就是个麻烦,因果树嗝屁前是不是偷奸耍滑了,明明世间一切与黄泉村的因果都给切断了,偏到他那边怎么都切不断!”
“那小子就像个漏勺似的,三不五时给三三漏点东西。就他小时候和三三的那点破事有啥好让三三想起来的?臭不要脸小白脸,仗着一张好脸皮拐带小姑娘!”
小王骂骂咧咧个不停。
血池娘娘揉了揉眉心。
三七会忘记幼时的事,的确是有原因的,不是村里的大家伙刻意要抹去她和燕度的过往,而是那段记忆里,藏着一把钥匙。
一旦那把钥匙被找到,三七的存在就再也藏不住。
她的存在,本就是一道曙光。
有‘人’趋之若鹜,也有‘人’欲要将之灭亡!
“我会设法让他安静。”血池娘娘开口道。
小王看她一眼,“你想去找他不成?别想了,三三护他和护犊子似的,小心把你那身血衣全扎成窟窿。”
“再说了,有因果树残留的制约在,咱们谁也无法开口。”
血衣娘娘不想与它废话,狗脑子本就蠢,说再多也不会让它变聪明。
小王也呆烦了,它甩了甩狗头,朝外走去,边走边道:“村子的事瞒不了多久,她迟早会发现……”小王声音越来越低:“大家都死了。”
血衣娘娘立在原地,声音在祠堂内回荡:“我们早就死了,不是吗?”
“幽冥崩塌,地府破碎。”
“你我都是孤魂野鬼……”
“唯有她,才是我们的唯一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