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摆好架势,一时间,演武场上安静得只剩风声。
百里御风恼羞成怒,用力拉满弓弦,阴鸷的眼眸紧盯着姬无妄那张欠揍的脸。
“嗖”的一声,三支利箭同时离弦,如流星逐月般疾射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射向姬无妄的面门。
在场众人见状,纷纷深吸了一口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就在站在演武场上旁边的百里御炎。
毕竟,姬无妄若是不躲,那便真的是要被射穿了......
百里御炎此刻惴惴不安,他是真怕自己这个没脑子的皇兄,冲动之下,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他转念一想,姬无妄总不能真送死吧?
百里御炎抬眸望去,却见姬无妄依旧神色自若,双眸平静,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漠的笑意。
很快,那三支利箭,两支从姬无妄的身侧而过,一支正中苹果边缘,带落了一部分果皮。
百里御风放下手中的长弓,笑容得意,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三箭齐发,能有这样的结果,算是他的超常发挥了。
气怒归气怒,但在大盛的地盘上,真让他去射死姬无妄,他还是不敢的。
纵是这两兄弟之间有再多的龃龉,但在外人看来,如今还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做派。
是以,百里御风下手时内心到底还是有些许慌乱。
南宫琉璃看着台上一脸得意的百里御风,眸底闪过鄙夷之色,心中暗骂:没本事的蠢货!
她比谁都清楚,姬无妄的骑射技术是一流的,当年便是如此。
他可是,少年时,便名满京城的七皇子姬无妄啊,惊才绝绝,意气风发.....
百里御风满是得意之色的朝着姬无妄走去,后者直接一个干净利索的飞跃动作,直接从马背上落到了演武场上,肆意又帅气,惹得周围的一众世家公子和贵女们惊呼出声。
百里御风咬了咬牙,心中腹诽道:花架子!
两人角色互换,姬无妄演示,百里御风当活靶子。
姬无妄拿起一旁的弓箭,只搭了一只箭羽,百里御风见状率先嘲笑出声,他也学着姬无妄的架势,骑在马上一动不动。
姬无妄看都未看他一眼,而是在搭上弓箭的那一刻,直接侧身,将箭矢的方向直接对准了高台上的姬无渊。
此等石破天惊的举动,在演武场上犹如投入湖中的一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场中原本的喧嚣与嘈杂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满脸的惊恐,难以置信眼神的看着眼前的惊变。
而端坐在高台上的姬无渊,微微眯起了眼,面色寡淡平静。
两人隔空对望,皆是一脸平静,局面却是一触即发。
谢之宴及周遭的禁卫军,都已手握刀剑,严阵以待。
甚至,隐在暗处的暗卫和龙影卫都早已弓箭瞄准了姬无妄。
王福海站在台下胆战心惊。
江晚棠不自觉的攥紧了手帕,手掌心已被冷汗浸湿。
马背上的百里御风彻底怔住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惹了一个什么样的疯子,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整个演武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
众人仿佛都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提心吊胆却不敢轻举妄动。
满场唯有南宫琉璃一人,心中十分雀跃激动,她正愁不知如何下手挑起姬无渊和姬无妄两人之的矛盾呢?
姬无妄眼中的杀意,她看得分明。
这可真是,老天助她也!
在这紧张到极致的气氛中,江晚棠抬起一只手臂挡在了姬无渊的身前,后者握着她的手放了下去,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姬无妄心口一窒,用力捏紧了手中的弓箭。
半晌后,他轻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不屑的嘲讽道:“不过是试箭而已,一个个都这么紧张做什么?”
在场宾们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却也是笑不出来了。
演武场中央,气氛凝重得仿若实质。
姬无妄却不在意,他侧回身,面向百里御风方向,只一眼,便让后者毛骨悚然起来。
微风轻轻拂过,姬无妄的衣袂随风飘动。
紧接着,众人便看见他抬手解下了手臂上的雪色缎带,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姬无妄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动作干脆利落抽出三支利箭,同时搭在弓弦之上。那弓弦在他的拉扯下,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充满了力量与威慑。
周围的人群早已屏住呼吸,偌大的演武场寂静得只剩下微风拂过旗帜的猎猎声响。
然马背上的百里御风见状,瞳孔震颤,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蒙着眼睛,如何射箭?
他这分明是要草菅人命,趁机杀了他。
这般想着,百里御风连忙夹紧马腹,策马狂奔了起来。
就在这时,“嗖!嗖!嗖!”三支利箭几乎同时离弦,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长空,撕裂了演武场上空凝重的空气。
箭身闪烁着寒光,仿若三道夺命的尖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呼啸着朝百里御风疾驰而去。
伴随着“啊”的一声哀嚎声,三支利箭分别穿透百里御风双肩上的锦衣,和头上的发冠,将他直直的钉在了墙上。
速度太快,众人一时间都忘记了反应。
直到百里御风的惨叫声不断传来,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了过来,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与欢呼声。
在人声鼎沸中,雪色的缎带,迎风飘动,将男子与生俱来的清华与高贵渲染的越发卓绝。
姬无妄抬手扯下了蒙眼的缎带,冷峻的面容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台上,江晚棠一双含情桃花眼底,漾开细碎的水光,眼敛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红...
故人重逢,她没想到,他就是镇北王姬无妄。
台下,南宫琉璃眼眸颤动,她看着看着,莫大的酸涩和遗憾萦绕心口,眼眶一刻比一刻更红烫。
她的指甲用力嵌进掌心细嫩的肉里,留下一片血肉模糊。
她见过姬无妄,最最一尘不染的年少。
哪怕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南宫琉璃仍然记得那个一身月白长袍,清风朗月的俊美少年。
在她情窦初开那年,惊艳了她一整个少女怀春年华,太令她着迷。
时至今日,她仍旧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