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宴说的每一个字,就好似在姬无渊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年少轻狂,不知所谓。
姬无渊咬了咬牙,一张俊脸阴沉到不像话。
可偏偏,这样混账的话,确实是他亲口所说,他无法反驳。
那时的他,嗜杀成性,冷性冷清,从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女子,那些后宫的女人于他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可那时的谢之宴是怎么说的?
他说:“后宫的那些庸脂俗粉,我看不上,白送,我也不要。”
可如今呢?
思及此,姬无渊嗤笑出声,眼底压抑着怒火,毫不气的嘲讽:“你以前不是说白送,也不要吗?”
谢之宴闻言,同样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比脸更疼的是心。
他不说话,神情悔暗。
姬无渊继续补充道:“江晚棠除外,其他的...随你挑。”
谢之宴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只是想光明正大的争取一回罢了。
就在姬无渊以为他会不屑的拒绝时,谢之宴开口道:“将王美人交给我来处置。”
这样的要求,姬无渊没有理由拒绝。
只是在谢之宴离开的时候,姬无渊开口唤住了他,以帝王的身份,沉声警告道:“孤不想看到你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谢之宴双手作揖,一字一顿:“臣明白。”
说罢,便告退离开。
一旁的赵熠看看姬无渊,又看看离开的谢之宴,心里焦急又烦躁的很。
“表哥,你与阿宴自幼相识,他的品性你自是一清二楚,他这个人向来循规蹈矩,恪守礼教,断不会做出有违君子之道的行径?”
“这...这...喜欢一个人的心,是没法控制的嘛......”
姬无渊冷笑了一声,话语凉薄:“不然,你以为他如何能走出这太极宫?”
“还有你,孤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关心起了他?”
赵熠闻言忙闪身撤退,朝着谢之宴的背影,大声道:“阿宴啊,走慢点,等等我......”
姬无渊看着溜得比谁都快的赵熠,满脸黑线,无语凝噎。
他比谁都明白,谢之宴和江晚棠之间没有什么。
不久前,他赶到长乐宫偏殿时,那会的谢之宴已经被媚香折磨得开始自残了,但他始终站在距离江晚棠最远的位置。
哪怕是中了媚药,他宁愿自残,宁愿死,都不会做出伤害江晚棠分毫之事。
谢之宴知道,王美人的人就在附近盯着,只要他不走出那处偏殿,她们以为计谋得逞,就不会再对江晚棠下手。
可那又如何?
现在没什么,不代表日后。
如今或许只是谢之宴一厢情愿,若是放任不管,等他的棠儿哪日开窍了,届时已成星火燎原之态,悔之晚矣。
他姬无渊看上的人,容不得旁人有半分觊觎之心。
莫说江晚棠现在是他的女人,便是旁人的,此生他也绝不可能放手!
江晚棠,只能是他的。
心是他的,人也是他的。
这般想着,姬无渊眉眼沾了点偏执和戾气,暗沉沉的,叫人不敢细看......
另一边,跑出去的赵熠终于追赶上谢之宴,气喘吁吁的道:“阿宴,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说着,他看着谢之宴脸上,身上触目惊心的伤,担忧道:“走,我带你去太医院处理一下伤势。”
谢之宴直接拒绝了。
赵熠又道:“那你坐我的马车回去,去我那里待几日。”
像是生怕谢之宴又拒绝,他连忙补充道:“你这满脸的伤,就这样直接骑马回去,怕不是明日就会变成整个京城的饭后笑料了。”
“再说,你这样的伤回府,恐是不妥啊。”
谢之宴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等到了马车上,赵熠拿出伤药为谢之宴处理伤口时,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触目惊心。
他这表哥下手是真的狠啊,就差把人往死里揍了。
赵熠终于知道谢之宴为什么走那么快了。
他满嘴的血,腮帮内的血肉一片模糊。
这只是身上看得见的,还有看不见的,
嘴角的血迹是黑色的,明显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了。
赵熠没想到会伤得这么严重,毕竟看着谢之宴当时那个一声不吭的样子,就好像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不咋疼的感觉。
直到一块又一块的白色裹布被染成了血红色.....
赵熠看得连连心惊,这光看着就很疼啊。
这落到身上,又该多疼啊......
可谢之宴从头到尾,愣是一声不吭。
赵熠以为他至少会用内力挡一挡啊,哪成想谢之宴真的是实打实的用肉体在挨揍。
就像此刻,谢之宴只是平静的任由他这外行处理着伤口,从始至终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赵熠看着他这副死模样,不由痛心疾首道:“你是不是傻,哪怕不还手,你好歹躲一下啊!”
“悄悄用点内力挡挡也行啊!”
“你明知道我表哥在气头伤上,万一他下手再狠点,把你打死了怎么办?”
以前小时候他们跟人嬉笑打闹,谢之宴可是从来不会吃亏的。
向来没有人能从他那里讨到好处,除非他自愿。
所以,今日他......
谢之宴沉默了片刻,只是平静的道:“为什么要躲?”
赵熠彻底傻眼了,他惊声道:“你就真的不怕被他打死了?!”
谢之宴笑了笑,不在意道:“陛下心中有气,若是今日不从我身上发泄出来,难免不会波及到旁人。”
“与其这样,我倒宁愿他全部发泄在我身上。”
赵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