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棠深知,若此番她若不上钩,等待她的便是身败名裂,名声尽毁。
试问,一个帝王如何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差点被那样一个低贱粗鄙的人玷污。
姬无渊或许可以包容她的乡野出身,可以被她的心机和手段吸引,但绝不会接受半点的不干净。
出手,是死;
不出手,便是离死不远。
戚家那些人很聪明,不管是出于哪种情况,她都难逃一死。
江晚棠有预感,不管是哪种死法,他们都不会让她死的太好看。
但是不论是何种情况,在雷石出现在她面前的那刻,她都不可能会让他再见到明日的太阳。
欺辱过她的人,都得死。
江晚棠嘴角弯起一抹明艳的笑意,眼神中隐隐带着几分杀气。
谢之宴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看着她笑着道:“既然他们都准备好了请君入瓮的大戏,我若不入局,这戏可就太可惜了……”
谢之宴皱了皱眉,眸色深深的注视着江晚棠,担忧道:“你想做什么?”
“不可莽撞行事,今日他们既然敢在宫宴设局,必定有所依仗,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你若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再等等,纵是你不出手,陛下他也一定会出手的……”
江晚棠却是轻轻一笑,笑容莫测:“谢大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今夜便是最佳时机。”
“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入此局不战何为?”
谢之宴的眉头皱得更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江晚棠笑道:“谢大人,不必担忧,他们有他们的万全之策,我有我的破局之法。”
话落,她潇洒转身离开。
谢之宴眸光复杂看着她离开的倔强背影,最终,他无奈叹了口气。
既然她非要唱这出戏,那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江晚棠回到宴席上之时,远远便瞧见高位上的戚太后早已没了踪影。
她便知,应是虞太妃出手了。
心有灵犀一般,姬无渊登时也越过攒动的人影,注意到了她,他桌案前敬酒的几位大臣识趣的退了下去,独独王福海站他身旁。
他眸色深深的看着她,那意思显然是……过来。
江晚棠故意从人群中经过,朝主位上的姬无渊走去。
过来,没一会便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探究意味,让人无法忽视。
视线的源头正是躲在暗处,宴席边缘的雷石。
江晚棠勾了勾唇,离这么近,总该认出来了吧。
她缓缓上前,在姬无渊的身侧坐下,后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话语关切:“有没有好一些?”
说着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眉眼,最后落在她的眼角处,指腹摩挲了几下。
那是她不久前,眼泪滑落的位置。
她早就整理过妆容,确定无异样。
姬无渊轻轻的摩挲着,像极了擦泪的动作。
江晚棠有一瞬僵住,点了点头,之后笑意漫不经心的道:“嗯,好多了。”
“江晚棠…”姬无渊突然很认真的喊她的名字,眸色幽深暗沉,他说:“有孤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他顿了顿,又道:“不要跑出去太远,找不到你,孤会很担心。”
江晚棠一时失语,许久,才诧异问他:“怎么突然说这些?”
“没什么...”姬无渊微微收了点情绪,将放在江晚棠眼角的手放了下来,他说:“就是想告诉你,孤是你的依靠。”
“你随时都能靠。”
他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眸光带着说不出的柔和与复杂。
江晚棠睫颤了颤,说:“好。”
随后姬无渊见她一直都没吃什么东西,特意让王福海传了一些她平日里爱吃的膳食上来。
江晚棠不想被他看出异样,低头食之无味的吃了起来。
用膳后,她便以乏累了由,去附近安排的偏殿里休息了。
而江晚棠前脚刚离开宴席,后脚便有几道身影四散去通风报信。
江晚棠特意寻了一处位置较偏的偏殿,刚走到半路,一道殿门突然打开,有人捂住她的嘴将她拽了进去。
她刚想出手反击,便看清了来人正是谢之宴。
江晚棠没好气的道:“谢之宴,你拽我进来做什么?”
谢之宴低声道:“你若想休息,便在此处休息,我方才排查过,此处是安全的。”
江晚棠哼笑了一声:“此处还是留给谢大人吧,我有休息的地方。”
说完,她便转身。
而此时的谢之宴看准时机抬手朝她后颈袭去,却不曾想江晚棠早有预料,先他一步转过身来,扬袖一甩。
一股迷烟吸入谢之宴的口鼻内,他的身体顿时无力的朝后倒去。
江晚棠伸手扶住了他。
谢之宴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意识还是清醒的,但身体无法动弹。
江晚棠笑了笑,眸中的笑意狡黠:“谢大人,同样的招数用一次就够了。”
“第二次,我可不会再上当。”
谢之宴睁了睁眼,眼眸泛红。
江晚棠看出他的意图,又道:“谢大人,可千万不要想着用内力偷偷缓解药效,这迷香可是专门用来对付习武之人的。”
“你越是动用内力,药效散开的越快。”
“就好比,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开始觉得头晕了?”
谢之宴微微眯起眼睛,强忍着头部传来的阵阵眩晕感,冷冷地看着她,咬牙切齿:“江晚棠!”
江晚棠调笑道:“动气也不行哦。”
谢之宴脑子里的眩晕感愈来愈强烈,不受控制:“你究竟想做什么?”
“等你醒来就知道了……”
说完,江晚棠扬袖在他面前又晃了晃,直到他渐渐闭上了双眼。
谢之宴的克制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强,一般人都是当即就晕的,他竟然坚持了这么久,还是她加大香量,才晕过去的。
她将人扶到了殿内的榻上休息。
随后,便关上殿门走了出去。
这本就是她的私事,她不想将谢之宴牵扯进来,也不想再欠他人情。
人情也是债,总归是要还的。
她不喜欢受制于人的感觉,所以今日这局,她非入不可。
江晚棠左拐右拐,走到最偏僻的一处偏殿,打开殿门,却有人早等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