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宴的身体僵了僵,一时失语。

    他明显感受到江晚棠待自己的态度,回到了最初遇见那会,冷漠中带着疏离。

    还真是一只冷漠无情的狐狸,利用完自己的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就罢了,还翻脸无情。

    这天底下敢这样明晃晃的利用他,再一脚踹开的,也就只有她了。

    江晚棠见他不说话,便要举步离开。

    谢之宴终于开口:“关于那位林太医,大理寺已经查到了些眉目,江二小姐不想知道吗?”

    如他预料般,江晚棠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谢之宴没有说话,显然是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谢之宴瞧着她这副‘现实’模样,哑然失笑,继续道:“如王六所言,那位林太医确实是在虞太妃生产的前一个月离京,侥幸躲过了一劫。”

    “据大理寺探查得知,林太医的老家在靠近江南一带,今夜我便启程,亲自去江南一趟。”

    江晚棠怔了怔,有几分惊讶道:“大理寺人手众多,京城还有诸多事务,你为何要亲自前往?”

    “况且,此时离京,并非儿戏,你一离开……”

    谢之宴却笑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嘴角的笑容似有若无:“你是在担心我?”

    “少自作多情。”江晚棠冷冷看着他,话语凉薄。

    “你若是死了,我可是少了个得力帮手。”

    啧,还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谢之宴笑道:“放心吧,命硬着呢。”

    随后,他便收起了玩笑,语气颇为认真地道:“这个林太医或许是当年之事唯一的知情者。”

    “戚家近日动作频频,似乎也在搜寻什么人。”

    “所以,为避免夜长梦多,我必须尽快亲自去一趟。”

    “今日入宫,便是为了告知你一声,接下来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

    “话已说完。”

    “走了。”

    话落,转身离开。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江晚棠知道,此去离京,必是危险重重。

    想要他命的人,比比皆是,只是京中不好动手罢了。

    江晚棠沉默了片刻,才追出去:“谢之宴!”

    谢之宴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一路顺风,等你好消息……”

    谢之宴笑了笑,一字一顿:“一定。”

    说罢,朝身后扬了扬手,做告别的手势,大步离开。

    走到长乐宫门口,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江晚棠站在院中看着他离开,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有一点点的愧疚。

    他明知道她只是在利用他罢了,却还以身犯险,全力以赴。

    此时,长乐宫外的一道身影偷偷摸摸的离开,趁着夜色去了昭阳宫。

    昭阳宫内,嘉妃慵懒的躺在美人榻上,一旁的两个宫女正在为她捶腿捏肩。

    随后她蓦地起身看向地上跪着的小宫女,惊疑道:“你说,在长乐宫门口看到一道黑色的男子身影离开?”

    小宫女颔首道:“奴婢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嘉妃蹙眉道:“可有看清那男子是谁,长什么模样?”

    这江婕妤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在宫中私会外男。

    此事若是被陛下知晓,她必死无疑。

    只是,这私会的男子究竟是谁?

    她的靠山?

    还是说失宠后耐不住寂寞,随便找的男人?

    小宫女继续道:“奴婢离得太远,看不太清。”

    “而且那道黑色身影一闪身就不见了,想来是会些功夫的。”

    说着,小宫女攥了攥袖口,抬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奴婢瞧着那道身影,身形颀长,估摸着得有九尺了。”

    哦,看来这江婕妤是半夜在宫中偷偷私会情郎啊。

    嘉妃眼眸里都多了几分笑意,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只觉这茶都变得格外清甜。

    她笑着嘲讽道:“看来,咱们这位江婕妤还真是个不安分的主。”

    那小宫女问道:“那奴婢还要在长乐宫紧盯着吗?”

    “好好盯紧了,别让人发现。”嘉妃将手上的一个镶金玉镯子褪下放到了小宫女的手上,道:“她肯定不只一次这样做了,盯仔细些,务必要探清楚那男人是谁。”

    私通之人,得了乐趣,又怎会再甘于寂寞。

    小宫女握紧手上的玉镯,伏身在地上道:“奴婢明白,奴婢多谢娘娘赏赐。”

    嘉妃摆了摆手,让她继续回去盯着。

    宫墙外,张龙和赵虎骑着马在一棵大树下等候。

    赵虎看着眼前高耸的宫墙,疑惑道:“诶,你说咱们大人进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出来?”

    “到底是去做什么啊,时间这么赶还非要翻墙进去一趟。”

    赵龙看了看后宫方向,没有回答。

    又过了好一会,谢之宴才出现。

    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赵虎疑惑道:“大人,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出来?”

    谢之宴没有回答,淡淡的道:“出发吧。”

    说完,便直接翻身上马。

    张龙站在一旁担忧道:“大人,要不我还是同你们一道前往吧。”

    赵虎有勇无谋,此去危机四伏,他实在是不放心。

    谢之宴看了他一眼,幽深的眸子里是让人看不懂的深意。

    他说:“留你在京中,我才能放心离开。”

    “我离开后,京中发生的要紧事,记得及时让密探传信于我汇报。”

    “若是江二小姐有需要的地方,你务必全力相助,不得有丝毫懈怠。”

    张龙认真的道:“是。”

    谢之宴的眼神严肃而认真:“我此次出行,归期不定,京中诸事就托付于你了。”

    张龙连忙拱手应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谨遵吩咐,定不辱使命。”

    谢之宴微微颔首,最后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挥起缰绳,身下的骏马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马蹄扬起,朝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黑色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京城的轮廓在他身后越来越远,渐渐模糊……

    翌日,江晚棠照例去了御书房贴身伺候姬无渊。

    姬无渊看着她,声音慵懒清润,带着点笑意:“你应当已经知道了,你的兄长江槐舟已经官复原职,回刑部当差了。”

    “不仅如此,孤还破例给他官升了一级,正五品刑部郎中。”

    正五品刑部郎中,在刑部侍郎之下,已是极高的地位了。

    江晚棠眨了眨眼,随即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她连忙欠身行礼:“臣妾谢过陛下……”

    姬无渊却是笑笑,笑容意味不明:“哦?那爱妃打算给孤准备什么谢礼?”

    “孤可不是你一碗汤,就能打发了的。”

    江晚棠抿紧了唇,心道:这狗暴君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她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薄唇微挑,明眸善睐,笑得很是娇媚:“那陛下想要什么谢礼?”

    粉白色轻纱裙,嫣红的唇色,眉眼间的一抹明艳笑意勾人心魄,但是却又干净到一尘不染。

    姬无渊幽深的眼眸,瞬间晦暗了几分。

    他朝着江晚棠勾了勾手指,低哑的嗓音,很是蛊惑人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