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在驸马府举行,皇上皇后为主婚人,所有文武百官前来祝贺,其排面可想而知。市民从宫门口排到了公主府,场面之大前所未有(华沙是从皇宫出嫁走的)。
华沙像个机器人一样任由操控,梳洗化妆、穿喜服、行拜堂之礼,接受祝福,空前的喜庆欢乐也没能填满她空空如也的胸腔,他还没来。
拜堂,礼成,新人入洞房。
王焱手握玉如意轻轻掀起华沙的盖头,华沙本就生的美,今日精心打扮过后,瓷白的肌肤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星目低垂,嘴角微扬,仿佛一个美丽的幻境,能将人瞬间吸走。
“现在什么时辰了?”华沙柔和的声音将王焱拉回神。
“戌时。”
“是不是可以吃东西了?”华沙一整天没正经吃过一口饭,这会儿饿的发晕,王焱反应过来,上前搀扶她到内桌,桌上摆着几道小菜,已经凉了,王焱正准备唤下人被华沙制止住,
“夏天饭菜凉一些更爽口,你肯定也饿了,一起吃吧。”
或许是饿过了头,两人没吃几口便放下筷子。
“你今天肯定很累吧,早点休息。”王焱见华沙面色疲惫,柔声道。
“嗯。小桃……”华沙最后一个字节音未落便被王焱制止住。
“我帮你梳洗。”
“这不妥,还是让小桃来吧。”在四界,一直都是男尊女卑,尤其是人界,丈夫为妻子洗漱,那简直是奇谈。
“我们现在是夫妻,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遵守那些繁文缛节,自由开心就好,来,坐。”王焱说着拉开梳妆台的椅子,华沙依言端坐。
王焱每取一个发钗都小心翼翼,整头发饰摘完,华沙的头发仿佛刚梳好一般光滑,没有一丝毛躁。接着,王焱为华沙拆开发髻,用毛巾擦拭着她脸上的脂粉。
美人终究是美人,哪怕没有了脂粉的修饰依旧美丽动人,那份素净清纯比浓妆艳抹更吸引人,王焱不自觉靠近,就在嘴唇要贴上华沙脸颊时被她躲开了,王焱回过神,立刻站好,眼神躲向一边,
“对不起。”
“没关系。”
王焱打地铺,华沙睡床。烛火熄灭不到半个时辰,外面突然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
“安儿,你待在房间别出来,我去看看。”王焱披上外套,拿剑冲了出去。
华沙自然不会乖乖待在房间,摸黑穿好衣服,随手拿了把佩剑便跑了出去,被门口守夜的小桃拦住,
“郡主,府里进了刺,现在还没抓住,您不能出去,太危险。”
“刺,怎么会突然闯进刺?”
“目前还不清楚。”小桃回答道,眼睛像雷达一样扫射着四周。
“我母亲和我父亲呢?”
“长公主和驸马已经回府了,没什么大碍,听说皇后为皇上挡了一剑,腹部受伤。”
“皇后受伤了!”华沙惊道,这次的刺目标竟然是皇上,不简单。
“没有性命之忧,太医和大内高手都已赶到王府,动乱应该很快会结束,郡主,夜晚风凉,您先进去歇着,别着凉了。”
华沙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并未贸然出去逞能给大家添麻烦,乖乖回了房间。王焱一夜未归,她一夜未眠,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原本大喜的日子,整个王府上上下下却被焦虑悲伤笼罩,华沙第三天才见到王焱的面。他很憔悴,眼里布满血丝,胡子青茬直挺挺立在嘴巴周围,好像要去决斗一般。
“王焱,这两天都不见你人影,发生什么事了?”
“安儿,边境的三个小国联手对我国宣战了,我和父亲要去带兵打仗,后天出发。”
“边境小国不是一直都很安分吗?年前不是才来我朝朝贡,怎么会突然联手对我们宣战呢?!”华沙着实想不通,按理说这打仗的事总会有个风吹草动,这次为何会如此突然。
“皇上也没想到,他们表面恭敬,私底下竟然会联手对付我们,而且神不知鬼不觉,连探子都未打探出情报。”说到这儿,王焱眉头皱的更深。
“天下之事总是难料。”
“安儿,对不起,才大婚我就要去打仗,留你一个人在家。”王焱双手按住华沙的双肩,眼里满含不舍和愧疚。
“那就带我一起去。”华沙诚挚的眼神看着王焱。
“不行,战场不是儿戏,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我们既然成了亲,那便是一体,不论生死,都不应该分开,这是夫妻道义。王焱,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虽然我从小娇生惯养,但能吃苦,不会拖累大家,我也不怕死。”大婚没能逼来荆芥,华沙不再报任何希望。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无欲无求过完此生,虽然不知道自己在人界的命运,但她不想混混度日浪费宝贵时间,她想去战场见识见识,陪着王焱,和他共进退,算是感谢他。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胆量,但我不会带你去战场,我只想你好好活着。”王焱之前跟着父亲打过仗,深知其中利害,怎会带着华沙去冒险,绝对不可能。
“活着干什么,守活寡吗?王焱,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其意义,我是郡主,是你的妻子,你有你的国家大任和责任,同样我也有,你能明白吗?”她不是只守着院子的小妇人。
“安儿,如果我死了,你就重新嫁人,或者继续等你心里的那个人,我不会禁锢你。”
“王焱,我们才成婚你就说这种话,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胆小之人吗?我是不配和你患难与共吗?”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焱神色焦急解释。
“可我接收到的就是这个意思。王焱,除非你休了我,不然我绝不一个人在家里空守。”
王焱深知华沙的倔强,最终还是带着她上了战场,以侍从的身份跟随。华沙比想象中更能吃苦,衣食住行都和普通士兵一样的待遇,却从未抱怨过,很坦然。
华沙很想帮王焱出谋划策赢得战争,毕竟她在天界看过不少兵书,那都是四界未定前的重大战役总结出来的,用在人界的战争上绰绰有余,只可惜,这儿多的是将才,根本不会听她一个小女子的建议,华沙只能干着急。
战争节节败退,王焱忧虑重重连着好几天没合眼,华沙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取出古琴,弹奏《安魂曲》为他安神,王焱靠在四角桌旁,听着琴声慢慢入睡。华沙见他睡实后,拿出毯子给他盖在身上,然后悄悄出去唤来月老。
“月老,我想知道定国的命运。”华沙背对月老,忧郁的望着远处。
“定国会在此次战争中土崩瓦解,和其他几个边陲国家形成四足鼎力之势。”
“那我母亲,父亲,还有王焱他们会如何?”
华沙的情感不知不觉已经被人界的一切深深牵绊。
“这个是天机,不可透露。”月老面露难色。
“明白。”华沙说着转向月老,挂上牵强的笑容,“最近天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没有,汐月一直在月老阁,天君大人在闭关。”
“我没问他。”华沙白了月老一眼,又将头转了过去。
“是是是,你不想知道,是我多嘴。不过天君大人闭关的频率着实有些高。”
“正常,他就是为闭关而生的。”华沙眼前浮现出荆芥那张冰冷厌世脸,到底什么样的人能牵动他的情绪?
“华沙,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