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阳光从窗子外边投射进来，落到了一张闭着眼熟睡的脸上。
长而密的睫毛轻颤，忽而睁开了双眼。
我考虑考虑。
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映入脑海。
顾清寒猛地坐了起来，揉了揉隐隐作疼的额间。
什么考虑考虑？
我做了什么？是梦吗？
好在有两天休沐的时间，宿酒之后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用慌神。
县试的结果昨日出来了，李军勇和林治安出乎意料也通过了县试，本来没抱希望的两人大喜，凑一起一合计，就想要贺喜一番，这才有了今日的头疼之状。
顾清寒缓了缓心神，等头疼的症状有所缓解之后，起身推门而去。
视线扫向院中的那摊残局，叹了一声，头又痛了。
抬脚走下楼梯，先是洗漱一番。
而后将院中的杂乱无比的桌子和杂物打扫干净，去了一趟街市。
……
“阿姐，你昨夜是没有睡好吗，怎的脸色这般差？”许枝关切的问道。
看向一旁挥动着锄头，眼底有些青黑，脸色看不去不太好的许愿。
“算是吧。”毕竟身为女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许枝自家大姐捂着肚子，又想起晾在架子上被单，瞬间明白过来。
“阿姐，你要不要紧，要不要先回去歇息。”许枝连忙上前道，神色担忧。
“无妨，等我装满这一背篓竹笋回去便是。”许愿看向一旁已经差不多的满的背篓，摇了摇头。
“嗯。”许枝点头，目光看向林子里，找寻春笋的踪影。
今早上山之时，遇到了不少扛着锄头过来挖春笋的村民，周围其实都有很多锄头挖过的痕迹，那这一片的竹林里其实也不会有太多的春笋能挖了。
竹林微风轻抚，竹叶缓缓落下，阳光若隐若现穿过竹叶，打在林子中两人的身上，许愿抬手接住了一片竹叶，看向地面上翻动的痕迹，放下了锄头。
“算了，既然这处没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将昨天的竹笋处理了。”
两姐妹背着没有装满背篓的春笋下了山，经过路边长有鲜嫩的蕨菜，上手轻轻掐断，扔到了背篓里。
“愿丫头，小枝，这边。”要走到下坡路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传来了呼喊声。
许愿停住脚步，回头，嘴角微笑，朝来人的方向走去，“李婶子，真巧。”
“是呀，来来来，你们是要下山了吧，都装上。”李大婶见许愿和许枝两人走的近了，连忙把地上捆好的两把野葱放到了两人身后的背篓里。
“婶子，我们吃不了这么多，我们拿一些就好了。”许枝感受到后边背篓的重量，连忙制住了李大婶还要接着往背篓里放的手。
“怕啥，还能晒干啊，这满山遍地的长了好多呢，到时候长老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婶子，可以了，要不要拿些春笋回家，我们刚刚才去挖了来。”说着许愿就要将背篓放下来。
“不用，不用，你李叔也去挖了些。你们这些就留着拿去卖吧。”李大婶连连摆手。
“婶子，就你一个人来山上吗？”许愿见李大婶身后没有跟着妇人，担心的问道。
“怎么会，还有一些村里的妇人，在后边挖着野葱呢，我这不是刚好背篓满了，先走一步，就见着你们了。”
“嗯，那正好，我们一起下山。”许愿帮着李大婶将背篓挂到了身后，而后三人一道循着山路往下走。
路边长满了青草，草鞋踩在草叶上，有些打滑，三人中唯一穿着草鞋的许愿小心的看着地面。
山间的野草脆嫩，许愿看着看着，忽而想到了大花。
这多好的草啊。
……
临安县城
“我们试试吧。哥，跟我回去。”
“万一就见到阿爹阿娘他们，忽然就记起一部分记忆了呢。”
李军勇哀求着再一次上门的李军广。
“哪有这么神奇的事情，你说你是我弟弟，我也根本没有记起来，还是不去了吧。”李军广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自己的记忆里就如同陌路人一般，何必还要去伤害他们呢。
坐在旁边的顾清寒听到李军勇的话，瞳孔一怔。
这话怎么在哪里听过？
我们试试吧……
如同符咒一般，钻入顾清寒的脑中，萦绕在耳边。
大手抚上了额间，眉头紧蹙，反复思索。
良久，脸“啪”的一红，低下了头。
顾清寒总算是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想起昨夜自己做出的行为。
失态啊，真是失态啊。
只是想到许愿那一句回话，忽然感觉值了。
嘴角轻轻勾了起来，只是瞬间，又变了脸色。
为什么砸晕自己。
只听到“砰”的砸桌声，坐在对边的还在对峙的两兄弟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小子，怎么了?我不想回去难不成你还想动手不成？”李军广环住手臂，打趣道。
“哥，刚刚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出尔反尔，跟我回去一趟呗。”李军勇立马反驳。
“你们干什么呢？我就离开一会，怎么还在吵？”林治安撑了撑懒腰，从另一侧的茅房走了出来。
“没事，我们只是语气冲了点。”李军勇回道。
“阿广哥，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到另外一些事，见谅。”顾清寒稳住心神，出声解释。
“你们一个个的，商量个什么劲，我觉得你们趁现在有空，回家看一眼多好，过不久我们就得去北城了。”林治安坐了下来，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北城？你们要去北城！”李军光眼神微变，惊讶道。
“有什么问题吗？”顾清寒察觉到李军光的震惊，出声询问。
李军光大笑，“真是巧，你们什么时候去，我们到时可以一道出行。”
“哥，你也去北城。”
“嗯。”
顾清寒回答：“我们打算五日后启程，阿广哥，你行程上能与我们对得上吗？”
李军广点头，“可。”
李军勇再劝：“哥，既然这样，那你还是跟我回去一趟吧，爹娘还有君兰你多久没有见过他们了，他们可是很挂念你呢。”
李军广思索片刻，对上李军勇的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借你们马车？”林治安适时出声。
李军广摆手，看向林治安，“不必，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