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国成觉得刘婷说得对。
又觉得自己的小儿子真的可怜,当年傅秋石出生的时候,家里光保姆就是两个。
一个照顾梁野苹,一个照顾傅秋石。
梁野苹的母乳也不多,但傅秋石就没缺过奶粉喝。
现在小儿子不但奶粉不够吃,就连保姆都不敢请。
如果还没有转业,他还有勤务兵。
但转业了……
傅国成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对刘婷道:“辛苦你了,可是你要上班的话,孩子怎么办?”
刘婷一看有戏,就道:“送托儿所吧,如果工作能轻松点儿,我就带着孩子一起上班儿,不会耽误的!”
傅国成点了点头,他要给刘婷安排个工作,还是很容易的。
“我找找关系吧。”
“只是你不能进纺织一厂了!”
刘婷连忙应道:“成,有工作就行了,我不挑的!”
傅国成如果要脸,就不能给她找个差的岗位。
咋滴也是纺织一厂的二把手,别人也会给脸。
然而刘婷高兴早了。
傅国成第二天去给她张罗工作的时候处处碰壁,他没想到找谁都不行。
都跟他谈困难。
还说什么:“老傅啊,不然你给小刘买个工作吧,私下卖工作的人还是有的。”
傅国成:???
他现在要是买得起,用得着打电话四下问吗。
傅国成憋一肚子的气。
下午。
一个朋友在听了傅国成说的事儿之后迟疑片刻就道:“老傅啊,你回老宅给你家老爷子老太太认个错吧。”
傅国成眉头皱得死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儿似乎很纠结,他道:“老傅,反正工作这事儿你找谁都不行。
要不然,你拿钱去买。
要不然,你就自己在纺织一厂给安排!
你好歹也是纺织一厂的二把手,安排个工作岗位还是没问题的,何苦四下去问啊?”
说完,那边说了句有事儿,就挂了电话。
傅国成颓然跌坐在椅子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
他想给老宅打电话,拿起电话,号码拨了两个就拔不出去了。
不敢。
想了想,给大妹傅红霜打了个电话:“红霜……”
却不知道说啥。
电话那头的傅红霜叹气道:“大哥,你这次是真把老人给气坏了。
保健医生说,老爷子不能再生气了,再生气就会有脑梗的风险。”
傅国成沉默了。
良久他道:“人老了,就不讲道理了……我不过……”
傅红霜听了这话都火了:“大哥,我劝你想好了再说。
你不过是什么?
不过是说了你的怀疑吗?
有你这样怀疑亲儿子的亲爹呢?
你真是……证据呢?
你有证据吗?
你把莫须有那一套用在你的亲儿子身上,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难道真像是妈说的,要秋石死了,你才安心?”
傅国成难受极了:“红叶,怎么连你也……”
傅红霜痛心道:“大哥,你醒醒吧!你再不幡然醒悟,就真的要众叛亲离了!”
“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你不值得啊大哥!”
傅国成:“刘婷有什么错,她是你的嫂子,你要尊重她!”
“当年的事情错在我,不在她!”
“是我喝醉酒了把她当成了野苹,这么多年了,都是她在背负勾引我的坏名声!”
“你们……”
傅红霜:“大哥你真是被那个女人给下了降头!”
“你以后老了没人管,我会管你,但也就这样了!”
说完,傅红霜也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她恨啊,那么好的大哥怎么现在就糊涂成这样了啊!
简直怒其不争!
傅国成诧异地看着手里的电话听筒,里面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大妹居然挂他的电话!
众叛亲离……
他怎么可能众叛亲离,他又不是只有傅秋石一个儿子!
傅红霜说爸妈的身体出问题了,估摸着大妹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气,所以才口不择言。
傅国成就鼓起勇气给老宅打电话。
然而……
电话根本就打不通,接不进去!
随便他打多少,都打不通。
傅国成顿时心慌起来,他简直太知道这种情况了。
父母大院儿的保密级别很高,没有通过白名单的电话一律打不进去。
他的电话……
估摸着被父母让人拉进黑名单了。
再结合他这一天打电话碰的壁,以及傅红霜的反应,傅国成不想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但……
他抖着手给傅红叶打了个电话。
傅红叶可不是傅红霜。
她直接冷冰冰地道:“爸妈不要你这个儿子了!”
“不过,你也比秋石幸运多了。”
“爸妈只是不要你,而不是往死里践踏你!”
“大哥,你应该知道,张海洋的事情如果真如你所说,那秋石难逃一死。
秋石他到底怎么你了?
让你一次次地动手把他往悬崖下推?”
“行了,以后没事儿别打电话了。”
“你老了,我能管你,仅此而已。”
“啪……”
“嘟嘟嘟……”
电话听筒从傅国成的手里滑落了下去,在桌腿上碰来碰去。
傅国成的脑子嗡嗡的。
爸妈不要他了。
妹妹们也……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傅国成捂着胸口,胸口疼得厉害,也闷得厉害,他就不明白了,他只是怕傅秋石闯祸而已,他只对他严厉要求而已。
难道这也错了吗?
不,他没错!
错的是父母,是妹妹们。
他们太过纵容溺爱那个逆子。
傅国成完全没有想过,家里人不过是表现出来放弃他的态度,他就痛不欲生了。
那他对傅秋石呢?
这些同他对傅秋石的态度比起来,不过千之一二而已,他就受不了了!
……
刘勇男跟卫大明在省城下车,要等到化肥全部入库,并且领到属于前进大队的份额才会回村,不过并没有耽误时间。
回家之前,林念先打了电话回大队。
段春花挂掉电话就去找阚教授夫妻。
听说林念把女儿和外孙女带了回来,两口子激动地几宿都睡不着觉。
天天掰着手指数时间。
到县城那天,是蒋田丰开拖拉机去接的。
两口子得了消息就想去村口迎,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只能生生忍着。
忍耐的时间每一秒都是煎熬。
“江大夫,曲大娘让你去小学部帮她给新来的老师收拾屋子,让你快点儿!”
一个小孩儿跑进养鸡场嚷嚷。
江教授‘咻’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激动道:“行,我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