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男不说话,但他趁着车上人还不多的时候偷偷塞给林念一张纸条。
然后侧身帮林念挡着人。
林念迅速打开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多余卧铺票一张,十块,要否?
要啊!
干啥不呀!
从蓉城到东省的火车得坐上个好几天,硬座还不一定能抢到位置,如果是一直站着去东省,林念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
她原本打算的是,上了车就去找乘务员想办法。
贿赂乘务员的东西她都准备好了呢!
现在刘勇男送上门来,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嗯,下乡头一天就有好运气,这是个好兆头啊!
林念一下子就开心了。
她把纸条揣兜里,抬手拍了下刘勇男的肩膀,刘勇男坐直了看她,就见她点头了。
“下车的时候跟着我。”刘勇男道。
林念连忙嗯嗯嗯。
她其实挺好奇的,刘勇男为何会下乡,书上没写他下乡,只写了他的下场很惨,好像没得善终。
哎呀,难道是因为她这个穿书者?
有她这个变数,蝴蝶翅膀一扇,后面的剧情就变得连作者自己都不认识了?
林念觉得,她应该引起警惕,不能仗着她看过书来评判这个世界的人和事情。
不能太过于依赖原著中的剧情。
不然容易吃亏。
没一会儿,车厢里就坐满了人,车厢中间放满了行李,可后头还在上人,直到车厢塞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才罢休。
到了火车站,林念下车就紧紧跟着刘勇男,刘勇男拿出证明给送知青上车的同志看了,那人多看了一眼刘勇男和林念,就放他们去售票处买卧铺票。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那人就提醒他们从卧铺车厢下车之后,务必尽快赶到集合点,千万不能乱跑。
两人点头应下,在无数知青羡慕的目光中去了卧铺车厢。
刘勇男和林念就成了这批知青路途上谈论的对象,大家纷纷猜测他们两个的家世。
毕竟这年头的卧铺不是谁想买就能买的,必须有特批手续才行。
刘勇男一路都在帮林念扛行李,林念没有多想,她觉得能有这个待遇是因为她是顾的原因。
两人的卧铺票是挨着的,一张中铺,一张下铺。
刘勇男:“你睡中铺,我睡下铺,行李放到下铺床下,有我看着你可以放心休息。”
林念自然没有意见,票就是这么买的。
而且人家能让给她一张卧铺票已经相当不错了,林念自然不会去计较什么中铺下铺。
“你怎么没拿多少行李?”安顿好了之后,林念从中铺探头出来问刘勇男。
刘勇男:“懒得拿,到地方再买,买不着就让人寄。”
林念想着被刘勇男挣去的三百块钱,就知道他是个不缺钱的主,心说还是钱好啊!
啥时代缺啥都不能缺钱。
“这票怎么就多出来了?”林念一又问,主要是只要十块钱,林念觉得不符合刘勇男的风格。
他就是问自己要五十,为了这一路上能舒坦一点,林念也会给的。
她知道五十在这个时代相当于普通职工快两个月的工资,是一笔大钱,但她这个人向来是先顾眼前的。
眼前的舒坦最要紧。
刘勇男:“有人临时不来了。”
林念明白了,这是退单啊!
懂了懂了,退单能卖几个钱是几个钱,而且估计他也不敢随便找个人就问人家要不要,原本以为砸手里了,结果遇到了林念这个‘熟人介绍’的顾,才敢问她要不要。
“晚上我们不要一起睡,我们一人守半夜。”刘勇男接着道。“小心无错。”
“好!我守下半夜,你守上半夜。”林念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心说这年头敢偷偷摸摸做生意的人果然都够谨慎。
“你去哪儿下乡啊?”林念跟他打听,搞清楚这个人才下乡的地址,往后万一有啥事儿还能找他不是。
刘勇男:“东阳县红胜乡前进村。”
林念:“……”!!!
这么巧的吗?
都在红胜乡!
这是什么缘分?
“好巧,我也是东阳县红胜乡!”林念道。
刘勇男没吭声,两人之间的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林念干脆从包里摸出一本语录看了起来。
她得好好学习学习语录,得把语录背诵下来。
与此同时,赵胜利拿着手中邮局的清单去办公室找张厂长。
他把清单递给张厂长,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稍微加工了一下说了出来,因为跟林念有约定,他没说是林念找他,而是说这件事是他邮局的小舅子偶然发现的,告诉了他,他觉得不对头,才请小舅子想办法一查到底的。
张厂长看完清单就震惊了。
赵胜利继续拱火:“邮局的底子我也去看了,上面明确地写了款项用途,是给林念同志的抚养费!”
张厂长拿着清单,起身往外走:“老赵,你跟我去一趟总厂。”
赵胜利心中一喜,妥了!
只要去找总厂的王老厂长,黄建国就不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这也算是立功,厂里不把轧钢分厂的厂长位置让他接,那就说不过去。
果然,王厂长看到清单,又听张厂长和赵胜利说了一通,气得把喝茶的搪瓷缸子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杵,把上面的瓷都给磕掉了一块儿。
“岂有此理!”
“胜利你先回分厂工作,老张你留下,把厂办和工会以及妇联的几位领导喊来一起开个会!”
黄建国和张翠芳贪了林念的高额抚养费还虐待她,差点儿把人给逼死了,还把小姑娘逼得下乡,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
总厂开会研究张翠芳和黄建国的事儿,但满心以为自己要当上厂长的黄建国并不知道。
他到轧钢分厂的厂办,没看到赵胜利的人,就端起厂长的架势问厂办的干部:“小高啊,赵副厂长去哪儿了?”
“我来还没看见赵副厂长。”小高回话。
黄建国抱着茶杯,严肃地说道:“赵副厂长的工作态度不行啊,作为一个副厂长竟然带头迟到早退,觉悟太低!”
“这种工作作风要不得,你们可不能跟他学!”
这话办公室的人怎么接啊?
没法接啊!
这个黄副厂长平时可不这样,怎么忽然开始公开批评起赵副厂长来了?
难道说接替老厂长位置的人选定下来了,是黄建国?
“哟,黄副厂长好大的官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把那个副字给去掉了呢!”这时赵胜利从外头进来,毫不气地讥讽黄建国。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又停下脚步,望向黄建国:“我瞧着厂长被总厂叫过去开会了,难道是说接班的事儿?黄副厂长是提前知道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