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郡，曹家工坊。
“第一批轿车已经调试完毕，而且经过了上万里的试验，绝对没有问题。”
张三宝拿着一份数据的卷宗递给曹子敬，“不出意料的话，可以面世了。”
曹子敬拿着数据，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各种参数都观察得非常详细。
时不时还停下思索片刻，微微点头，基本上没找出漏子。
“行，茱萸，你看看。”
曹子敬将卷宗递给曹茱萸，“无名不在，你现在就是最专业的了。”
如果沈无名没有去京城的话，肯定是要亲自参与最后的审核。
不过如今，只能让曹茱萸来完成这个工作。
“放心好了，数据我早就看过。”
曹茱萸没有接，“而且我也跟无名去信，数据都一一整理给他了。”
曹子敬听闻此言，顿时就不乐意了，眇着眼，呲牙咧嘴。
“可以啊，我都没看到数据，你就给他送过去了，啧啧啧。”
听到老爹的阴阳怪气，曹茱萸不屑一笑，“给你看，你看得明白吗？”
“要不是你扛不住事，我至于打扰无名的春试吗？不知所谓。”
“你说什么？”曹子敬眼睛一瞪，“没大没小，我好歹是你爹。”
曹茱萸气势一弱，嗫嚅嘴唇嘟囔着道，“你要不是我爹，这生意我还不给你做呢。”
曹子敬恨恨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他怎么说？”
“没问题啊！”曹茱萸从袖中取出袖中取出沈无名的回信递给他。
“无名说没问题，我才给你看的，不然给你看也是浪费时间。”
“那合着你叫我过来，就是走个程序呗。”
“倒也不是。”曹茱萸摇了摇头，“无名说了内部的一些细节。”
“让我们要注意一下，就是开售之前，先要进行一个预热。”
“预热？”曹子敬挑了挑眉，“什么意思？我只听说过做菜要预热。”
虽然对沈无名拐走自家闺女很有意见，但他知道，沈无名的商道思维绝对远胜于他。
肯定不会胡说八道。
这所谓的预热，肯定是有另外一层意思的。
曹茱萸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先不要开售，而是做推广。”
“举行一个展览，给那些富商或者权贵下请帖，让他们过来观看。”
“外围不设置门槛，任何人都可以看，也不用验资，就是要让他们宣传。”
“展览时不要报价，但是我们要报销量，就是说我们第一批只卖多少辆。”
曹子敬若有所思，向张三宝问道，“第一批做了多少？”
“整整一万辆！”
“那直接卖啊！”曹子敬有些不解。
“以北汉的市场来说，推广下来，这都不够卖，还需要做什么？”
“饥饿营销。”曹茱萸又说出了一个新词，“就是市场需要很多，但我们不提供。”
“如果满足了他们所有的需求，那我们就不能抬价，必须要先让他们感受到饥饿。”
“而且我们做出来的车都是一样的，但是细节上必须要有档次之分。”
“核心的动力系统等等不变，但是我们可以在车上加一些别的。”
“比如防护阵法，比如椅子的材质，比如提供的香薰等等。”
“还有一些相关的服务，比如说洗车、修车等等，高档的车可以免费或打折。”
“如果是低档的车，我们就需要收全价，你懂这其中的意思吧？”
曹子敬是老阴逼了。
此时闻弦音而知雅意，很快就明白了其中意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狠呐？”
“这虽然狠，但是并没有违背商道的精神。”曹茱萸无所谓道。
“商道是不能坑蒙拐骗，可我们都是一分钱一分货，赚取合理的利润而已。”
“更何况，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要给高档的车一种服务。”
“不仅仅是货物的服务，而是要让他们感受到差异化的对待。”
“如此一来，买高档车的人就会觉得买得值，买低档车的人也会羡慕。”
“等他们有钱的时候，或许会买高档车，激发他们的消费动力。”
沈无名不是什么商业奇才，但只需要照搬照抄，就可以了。
这些都在信中写明，曹茱萸只是复述而已。
“还有，我们营销的广告词一定要做好，要让人感受到车的好。”
“比如说这个车的车厢，我们是用了琉璃……”
琉璃也就是玻璃，在这个时代并不算罕见，毕竟墨家能够烧制出来。
“但是我们必须要改变一下广告词，这是用了三层复合钢化玻璃。”
“可以抵抗火烧水淹，在水下100丈都不会变形，即便是弓弩也难以穿透！”
“但是本身只有一个铜钱那么厚……”
“等等，前面我能理解。”曹子敬突然打断了她。
“琉璃制造过程我看了，里面加入了钢丝网，的确可以做到这个效果。”
“但是这怎么可能只有一个铜钱那么厚！”
“我看过，足足有一节指头那么厚啊，这都十来个铜钱了。”
曹茱萸莞尔一笑，然后从兜里取出一枚铜钱，然后扶着它立了起来。
“我说的竖起来的铜钱。”
“这不是骗吗？”
“我这是假话吗？”
“可是人家一看就明白。”
“那么他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就会选择去看，去看呢，我们就有可能做成这笔生意。”
此时此刻，曹茱萸给曹子敬这位商道魁首好好上了一节营销课。
等到这节课上完，曹子敬突然觉得自己的道德水平好高啊。
“牛逼。”
这个词儿也是他跟沈无名学的，表达内心无语的同时，还带有那么一点点敬佩。
“那你来试试。”
最终，曹子敬还是将整个项目都交给了曹茱萸，他感觉自己有点挂不住脸。
要是被人知道了，会嘲笑他的，所以还是把这个锅甩给自家闺女吧。
“不好意思哦。”谁知曹茱萸却只是摊了摊手，“我接下来要走了。”
“我已经给上面打了条子，去京城任职，刚好前任虞部郎中调任军器监！”
“我就接任了虞部郎中，所以做生意，就只能爹你亲自来负责。”
“啊？”曹子敬先是惊讶，随即反应过来，“你是有多舍不得和那小子分开啊。”
“他才走几天，你就忙不迭送上去了，要不要点女孩子的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