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霁一动不动,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看着她把涂得鲜红的指甲往自己脖子上抓。
“你在这玩得倒挺开心,一夜未归,我在家里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姜岁岁吐了吐舌头,想起昨日那位莫名丢了条命的小兵,肩膀立刻耷拉了下来。
“祁霁,你不知道,昨日一下子发生得太突然了。”
她噼里啪啦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末了后才道:“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不然那小兵不会出事。”
向远忙道:“不,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察觉到危险,差点害得姜姑娘和罗姑娘出事。”
罗兰道:“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不,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程小月突然一下子跪了下来,朝祁霁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程小月也紧跟着姐姐跪下。
“祁校尉,不关姜姑娘他们的事,要不是我们姐妹俩,那位军爷也不会命丧于此,要抓就抓我吧!”
姜岁岁满脸无奈地去扶她:“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杀他的人又不是你,起来,快起来!”
程小月却执意望着祁霁,用力地咬了咬嘴唇。
“不,上次的救命之恩,加上这次,我实在无以为报,祁校尉,所有的事皆由我而起,要杀要抓,皆冲我一人来便可!”
罗兰是知道姜岁岁救过程家两姐妹的事,她觉得程小月的说词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祁霁缓缓道:“杀人的是那两贼人,跟程姑娘没有半点关系,我好奇的是,程姑娘你究竟知道些什么,那戚大人为何非要对你赶尽杀绝?”
姜岁岁听出了他话里重点:“那戚大人真派了人来吗?”
祁霁点点头,目光往外抬了抬,一副等着被夸奖的模样。
姜岁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院子外头的榆树枝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倒挂着四个黑影!
月光惨淡,这条街上一入了夜,更是半点人声都听不到。
骤然看到四个人影,姜岁岁一时吓得忍不住后退一步,正好撞进祁霁怀里。
“别怕,岁岁,我在。”
他其实不喜欢她什么事都自己扛的感觉,夫妻之间,理应齐头并进,互相信任。
程小月刚好瞧见这一幕,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里。
“你、你杀的?”
认识祁霁这么久,姜岁岁知道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英勇无比。
可是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杀人,还是让她有点难以置信。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这还是当初那个浑身是伤,被扔在营房无人照顾的少年吗?
祁霁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解下身上的披风,要披到她身上去。
姜岁岁忙拒绝:“我不用,我在扮鬼。”
祁霁坚持:“穿上,你看你的脸都冻白了。”
姜岁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特地把脸凑近了给他看。
“不是冻白的,是罗兰故意化白的,你摸摸,是不是特像死人脸?”
姜岁岁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摸,罗兰摇摇头,自觉地离这小两口远一点。
拗不过她,祁霁刚要去摸,程小月突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且声音越来越大。
程小草叫道:“姐姐,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姜姐姐……”
罗兰眉心微皱,抢在姜岁岁面前去把程小月一把“扶”了起来。
她近来跟着姜岁岁白天黑夜地干,力气早就长了不少,被她一拉,程小月便不得不站了起来。
罗兰温声道:“程姑娘,地上凉,你身上还有伤,这知道得以为你在感谢岁岁他们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岁岁故意不让你起来,你说是不是?”
她这么一提醒,姜岁岁立即反应过来,程小月是装的。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程姑娘,有伤在身,还是好好休息吧。”
“可是,”程小月抬头羞涩地瞄了眼祁霁,只一眼,又立即把头低了下来,“那位军爷毕竟是因我而死,我良心上过意不去。”
姜岁岁有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感觉,她狠狠地剜了一眼祁霁,都怪你!
没事过来招什么蜂,引什么蝶!
被她一瞪,祁霁一脸莫名其妙,她这是又怎么了?
罗兰道:“岁岁,既然这里的事情也处理完了,不然我们明日就回军营吧。”
“明日,”姜岁岁一愣,“明日恐怕不行,咱们那些胭脂水粉还一盒都没卖出去,还有这里……”
程小月她是一点都不想管,可是小草,这小姑娘,乖巧得让人心疼。
程小月忙道:“胭脂水粉的事,两位姑娘若是放心的话,可以交给我,卖出多少,我一定一分不少全部交给你们。”
程小草也道:“姐姐,我也可以帮忙。”
姜岁岁刚要拒绝,就听罗兰道:“多谢程姑娘的好意,只是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还是我们操心就好,倒是你这里,已经平安度过两夜,不知道明日戚府还会不会来人?”
程小月一想到这事,就心焦不已。
鉴于之前的经验,她当然希望她们能够留下,多住几晚,可惜……
想了想,程小月决定以退为进。
“没关系,罗姑娘,你们已经帮我们姐妹很多,是生是死都是命,就让我们自己去面对吧。”
姜岁岁看着祁霁,祁霁也看着她。
“那就住几晚再回去,可以吗,祁校尉?”
她说什么,祁霁自然点头答应。
“行。”
程小月一下子高兴起来:“那祁校尉快快请坐,小草,去烧水,把我之前藏着的茶叶拿出来泡。”
姜岁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心上人来了,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哪像她和罗兰帮了她两次,都是自己烧水,还得给人治伤。
姜岁岁越想越气,忍不住抬手狠狠地往身边人的胳膊上掐去!
力道之大,痛得祁霁都忍不住差点叫出来。
姜岁岁这回下了死手,直掐得某人胳膊上的肉旋转三百六十度,才缓缓松手。
祁霁额头青筋直冒,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岁岁,你突然生什么气?”
“我愿意,我喜欢,不行吗?”姜岁岁咬牙切齿地道。
“行,只要你高兴,怎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