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程小草冲过去,大声痛哭起来。
程小月反手紧紧抱住她“对不起,小草,是姐姐没用,姐姐对不起你……”
罗兰松了口气,缓缓靠近姜岁岁,朝院子外面努了努嘴。
姜岁岁立时明白她的意思,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西厢房。
罗兰才道“她这般以死相逼,岁岁,你千万不能答应她。”
姜岁岁颇感意外“我以为你会让我答应下来。”
罗兰叹道“世上可怜之人何其多,一半靠自救,一半靠外力救,我刚刚在院里就听小草讲过,你已经救过她一次,她还这般自暴自弃的话,实在白费你一番功夫!”
姜岁岁看着她,从初识到现在,营妓房里,周霓儿那样盛气凌人,罗兰尚能明哲保身。
后阴差阳错嫁给莫启明,换了旁人,恨不得紧紧攀上这颗大树。
罗兰却仍旧清醒地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差别,成亲可以,生孩子不行!
她实在不像个古代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女子,反倒有自己的见识。
“我是不想管,可是她妹妹……”
姜岁岁话没有说完,罗兰立时明白。
不管程小月,程小草孤身一人,即便有银两在身,恐怕也会被人盯上。
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不该是这个下场。
“岁岁,其实我有个想法。”罗兰欲言又止地道。
“你我之间,直说便是。”
“卖绣品的钱,我大概存了有五十两,我知道这些跟你还有戚夫人的比起来,微不足道。”
“若是以后咱们的铺子盈利了,我想每个月拿出一部分,建设一个孤儿院,只收女婴女童的那种。”
“当然,那一部分算我的,等到分红的时候,就从里面扣,绝不会让你和戚夫人吃亏。”
她说的情况,姜岁岁也知道大概。
冰州寒冷,物价又贵,许多活不下去的人多有扔掉孩子的。
天寒地冻的外面,那些女婴甚至活不过一个晚上,便成了野猫野狗的食物。
侥幸活下来的女童,为了一个掉在地上的包子,跟那些乞丐打得狗血淋头。
等她们长大,略有姿色的,便进了青楼,靠卖笑为身。
这事罗兰不说,姜岁岁也有此想法。
当即便道“好,不过……”
姜岁岁故意卖了个关子“得算上我一份!”
罗兰捂嘴轻笑“行,你是掌柜娘子,你说了算,不过眼下怎么办?”
她指的是里头哭的伤心两姐妹,姜岁岁略思索片刻,然后道“咱们在城里租铺子做生意,每天来回太不方便,请她做个伙计吧,每个月就按一两银子来付。”
程小月在戚府做大丫鬟时,是一个月二两银子。
她们的生意刚刚起步,断不可能给她二两银子一个月,日后即便要加,也要根据生意来定。
罗兰点头“你这主意不错,只是她原先就在戚府做大丫鬟的,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出了府,可戚夫人也投了咱们的铺子,这万一哪天两人遇上,岂不是尴尬得很。”
“是哦,”姜岁岁猛地一拍脑袋,“我都忘了这回事,那不然这样,铺子的事,还是我们自己出面,我见她也会干绣活,不然就把做好的绣品放在咱们这寄卖,卖多少,我也不抽成,你看如何?”
“行,没问题。”
两人商量好,便再次进了西厢房,跟程小月一一道来。
“你要是放心,就放在我们这,要是不行,我们也可以送到你信得过的铺子去卖,这是我拿你绣品的定金,如何?”
姜岁岁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床上。
程小月本来以为两人已经离开,没想到姜岁岁最后想了这么个法子。
她一时间又是觉得羞愧,又是感激,嘴唇张了又张,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话。
“多谢两位姑娘,小草,快给两位姐姐跪下磕头!”
程小草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姜姐姐,罗姐姐,以后我的命就是你们的,你们有事只管吩咐。”
罗兰连忙扶起她“快起来,小妹妹,我们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跑点腿而已。”
程小月又从怀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出来。
罗兰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程姑娘,你、你这是何意?”
姜岁岁也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内容,分明是祁霁从戚府偷回来的卖身契。
只不过现在这卖身契上明显多了一个名字,一个手印。
程小草。
程小月这是何意?
“姜娘子两次救我于危难之时,我无以为报,唯有自卖自身,以后我和妹妹,做牛做马,任凭姜娘子差遣。”
程小月有自己的打算,姜岁岁背靠着沈大将军,是冰州最高将领。
卖与她,总比卖与戚府要来得强,若真有个万一,姜岁岁肯定会把这卖身契还给她。
况且,她还想再见到那日一路将她抱回来的祁校尉。
她不想做什么,就只要能够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姜岁岁眉头紧锁“你这是何必?”
“姜娘子若是不收,那这绣品,我也不卖。”
姜岁岁刚要拒绝,罗兰一把接过那张卖身契道“那先放我这收着,以后再说。”
“小草,你姐姐肯定还没吃饭,我们一起去煮好不好?”
程小草点点头“好,姐姐你等会,我煮面给你吃。”
姜岁岁刚要同她们一道出去,就听到程小月道“姜娘子,请留步。”
从鬼屋出来后,姜岁岁没了继续找铺子的心思,她脑子里一直回想着程小月的话。
戚柔之所以要缠着沈心,是因为受上京某位贵人的指使。
那位贵人是谁,程小月不知道,假如戚柔入了军营,秦守望还活着的事迟早败露!
按照戚府的一贯作风,秦守望绝对活不了!
“罗兰,咱们先回去,我担心军营有事。”
“好。”
另一边,水仙花了大价钱,终于让戚柔见到了秦守望。
她衣着华贵,相貌出众,秦守望猛的一见,便不自觉地愣住了,随后脸上浮现出一抹轻佻的笑来。
“啧啧,你是新来的营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