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抽空掩埋的红薯,之所以没有全部拿出来,是怕引起怀疑。
姜岁岁这一喊,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士兵眼尖的发现被血水泼过的雪地里冒了个圆乎乎的东西出来。
“天哪,这也有,你们快来看。”
“我这也是,我这也有,红薯,这是红薯!”
整个伤兵营都沸腾了,连着吃了十来天的稀粥,有个圆乎乎的红薯吃实在是太好了。
最后将所有的红薯收集起来,姜岁岁数了数,一共两百个。
红薯这东西,在寒冷的冬季里,当然还是烤着吃香。
可是十万士兵,怎么可能人手一个?
姜岁岁建议把红薯剁成块,放进粥里一起煮,这样基本每人都能尝到一点味。
她一发话,当即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
这十来日,大家伙都亲眼见证了姜岁岁的医术,已经从之前的鄙夷,到现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有人提出质疑:“这块地昨日还什么都没有,怎么今日就有红薯出现,还是被姜姑娘发现的,这也太巧了?”
姜岁岁还来不及解释,立即就有人道:“因为姜姑娘是仙女转世呀,要不是她,我一那肚子的肠子都没人敢动!”
“就是,姜姑娘心善,所以上天才让她发现红薯,要不东西就在那,你怎么就没看见?”
“而且这么多红薯,姜姑娘也没有独吞,足以证明她品行端正!”
“就是,就是。”
那人被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不敢还嘴,灰溜溜地走了。
姜岁岁看着大家伙道:“各位,天降红薯,一定是上天垂怜,知道我们在为冰州而战,请报告给大将军,看还能不能发现别的食物。”
她这两句话提醒了众人:“是,这地有红薯,说不定别的地也有,快快快,大家伙都帮忙找找。”
一时间,伤兵营出现红薯的事传遍了整个军营。
不到一天的功夫,莫字营里出现了很多的蔬菜,叶字营里则是二十筐堪比天价的金桃,地窖里还多出了满满一地窖的粮食!
所有人都在欢呼,都在庆祝,跪在地上感谢上苍:“谢谢老天爷,没有放弃我们冰州,谢谢老天爷!”
祁霁看着这一幕,漆黑的眼珠子望向姜岁岁。
所以这就是她昨夜让自己带她走遍军营的目的,仅仅一天时间,就能凑出这么粮食?
她,究竟是人是妖?
姜岁岁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溜进了沈心的营房。
“大将军,今天感觉如何?”
虽然外头在打仗,可沈心只需要指挥就好,并不用她亲自下场。
故而这几日,在姜岁岁的调理下,脸色渐渐好了起来。
“好多了,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不用日日来我这。”
沈心依旧着银白色铠甲,马尾高高束起,手边捏着一封信。
见她进来,那封信立即点火烧了个干净。
姜岁岁假装没看到,拿出纱布和药物:“大将军,请躺下换药。”
沈心杏眸看了她一眼,依言躺下。
姜岁岁仔细察看了一遍伤口,恢复得不错,她拿出碘伏,慢慢地给伤口消毒。
她的动作很轻,沈心感觉像根羽毛在她身上轻拂,不疼,就是有些痒痒的。
敷过药的小腹处凉凉的,再也没有了从前那股几乎要将她撕裂开来的疼痛。
沈心忍不住开口道:“你行医的手法,我在大幽从未见过,是跟哪位高人所学?”
姜岁岁手上动作略微停顿一瞬,随后又继续道:“若我说从梦里学来的,大将军信吗?“
“荒缪!”沈心轻斥。
姜岁岁微笑:“那大将军就不必问,即便问了,我也不会说。”
“你这般隐瞒,我如何知道你是敌是友?”
“大将军,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想寻求庇护,若真想对你、对冰州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沈心没有说话,杏眸里仍旧充斥着怀疑。
姜岁岁继续道:“大将军,就好像今日凭空出现的粮食一样,说不定我也是上天馈赠给你的呢。”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沈心看着她,不知为何有些想笑:“姜姑娘,我第一次见一个姑娘脸皮比城墙还厚!”
“多谢夸奖,”姜岁岁有来有往,“我也是第一次见一个姑娘能够执掌十万兵马,堪称我等之表率!”
她神情认真,语言真挚,丝毫没有沈心见惯了的阿谀奉承,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反驳。
“大将军,今日换药完毕,您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
姜岁岁提着药厢要出营房,沈心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道:“以后你就做我的贴身婢女吧。”
她说得对,她身边实在需要一个懂医的婢女。
姜岁岁转身,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大将军。”
她出了沈心的营房,一路往家属院走去。
今日的军营一改往日的低气压,人人脸上都带着笑,伙房的香味飘出很远很远,一直飘到对面终日守着的赤狄人那边。
三皇子路澜序双手背在身后,脸黑如墨。
贾贵被士兵带了过来,跪在地上,满脸的惶恐:“三皇子,不知末将犯了何错?”
路澜序侧头,俊美的面孔上闪着寒冰一样的光:“你不是说军中无粮,已断粮十日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股饭香味贾贵也闻到了,他额头冷汗直冒,想不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只能胡乱地解释道:“许是城内的粮拿来用几日,三皇子不必担忧……唔!”
话没有说完,路澜序已经抽出身边属下的刀,一刀直接刺进了贾贵的胸口!
贾贵眼睛圆睁,目光缓缓下移,似乎仍不相信自己的命就这么结束了。
他想问为什么,可是刚张了张嘴,路澜序的刀蓦地又抽了出来。
贾贵口吐鲜血,心有不甘地躺倒在地!
路澜序扔了手中的刀,吩咐道:“把他的头颅割下来,送去给咱们的沈大将军!”
“是!”
属下领命而去,路澜序再次转过身,眼睛牢牢盯着冰州军营的方向。
“阿心,我替你除了贾贵这个叛徒,这下你可高兴了?”
“你若高兴了,能不能理一理我,不要不回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