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才不是,”罗兰遮遮掩掩的,“我会做女工,想着可以买点布回来绣些帕子、荷包拿去卖。”

    “想法是挺好,”姜岁岁赞赏地看着她,“不过做女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极其费眼睛,你家那口子舍得吗?”

    “这是我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提起莫启明,罗兰娴静温婉的脸上总是会闪过一丝忧愁。

    姜岁岁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别想那么多,你多赚点钱这是好事,咱们出发吧,你要是有什么绣品就拿上。”

    “好。”

    两人一道,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了雪地里。

    姜岁岁家,祁霁按照她的法子,依次把肉末和菜放了进去,然后加盐。

    最后一尝味道,确实还不错。

    他一边嚼着肉粥,一边望着这简陋的屋子。

    窗户只有一扇,不点灯的时候,哪怕是白日,也是阴暗的。

    屋顶时不时飘下来雪花,若不是还有火盆烧着,里头的温度跟外面没什么两样。

    老实说,半点比不上他在南州的住处。

    可是那又怎么样,南州已经失守,他只能困在这里。

    要想光明正大地离开,还是得立军功。

    贾贵被罢了军职,莫启明取而代之。

    叶荣的叶字营,沈心为了安抚军心,肯定暂时不会动,如果他想占稳脚跟,就只能打另外两个营的主意。

    还有赤狄,前夜他已经射晕了十来个兵,眼看着可以抓回来拷打一番,好问出些什么,偏偏沈心不让追。

    难不成沈心是故意的?

    祁霁边吃饭边思索着,突然听到厨房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

    这动静很小,伴随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北风,如果不是他耳力异于常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他当即放下碗,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有一人正背对着他,拿着袋子往里面飞快地装米。

    祁霁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贾贵,除了米,案板上还剩下的猪肉也一并不见了。

    祁霁想都不想,直接蓄力,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贾贵眼睛里只顾着装米拿肉,根本毫无防备!

    整个人被迫往前一栽,头重重地撞到墙上,发出“砰”地一声。

    他瞬间感觉脑袋晕乎乎的,额头有液体流下。

    贾贵抬手一摸,摸到满手的血!

    他转过身来,眼中戾气横生:“你敢打老子,老子弄死你!”

    话音刚落,他就猛地扑了上去。

    拳脚相加,每一次都往对方的伤处捅。

    祁霁紧抿着唇,见招拆招,他是武将世家,又有在战场多年杀敌的经验。

    之前被打五十军棍,一来是因为对方人多势众,二来贾贵拿军令压他。

    如今再没了顾忌,祁霁下了狠手,直把那贾贵打得连亲娘都找不着。

    “唉哟,别打了,别打了,祁霁,不,是祁校尉,祁公子,我错了,我错了,您可住手吧!”

    祁霁充耳不闻,挥舞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攻击他的面部:“谁是老子,嗯?”

    “您是老子,您是老子!”

    贾贵原先只当他是个世家公子,一时落了难,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万万没料到这人下起手来这般狠,再这么打下去,只怕自己真的会被打死。

    “祁校尉,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偷您家的东西了,饶了我吧。”

    “要不然,我那婆娘给您睡,就算是赔偿,怎么样?”

    祁霁的拳头蓦然停下,贾贵以为他同意,赔着笑脸继续说道。

    “我那婆娘细皮嫩肉的,极会伺候人,肯定比你家那个丑八怪要好,要不您试试?”

    回答他的,是祁霁一下比一下重的拳头。

    “唉哟,您怎么还越打越重了,您要是不愿意,别的也行,那个小枝,长得长高马大的,我婆娘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贾贵的话,被躲在厨房外面接应的周霓儿听了个正着。

    她张着嘴,死死地咬着唇边的食指,眼里的恨意像这漫天的雪花一般,散得到处都是。

    她还以为贾贵的拳头有多厉害,原来他也会怕,也会求饶。

    这种男人,就活该去死,凭什么配得上她!

    不,他若是死了,她也活不了,除非……

    听到贾贵提到小枝,周霓儿瞬间心里有了个主意。

    她掀起衣裙,重重地在自己大腿处这拧一把,那拧一把。

    雪白细腻的肌肤很快红红一片,痛感传来,周霓儿反倒笑了。

    然后她就这么一瘸一拐的往小枝家里走去。

    小枝住17号家属院,她嫁的男人是个普通士兵,看着老实巴交的。

    见了她来,她男人也没吭声,主动出了家门,把空间让给两人。

    “小枝……”

    只叫了一声,周霓儿就泣不成声起来。

    “周姐姐,怎么了,你哭什么,是不是贾校尉,贾贵又打你了?”

    周霓儿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扑在她怀里,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小枝心里极为不是滋味,她很想冲上去狠狠打贾贵一顿,可是她男人不同意。

    还说这是夫妻俩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最好别插手。

    小枝就不明白,夫妻怎么了,没有那一纸婚书之前,她的周姐姐在军营过得不知有多风光。

    喜欢她的士兵那么多,她又惯会哄人,别的姑娘挨耳光挨鞭子时。

    她的周姐姐却能吃得起馒头,还会给她分一小半。

    这样的周姐姐,不该嫁给贾贵那样的人啊!

    小枝越想越是觉得气愤:“周姐姐,他那样打你,你今日别回去了。”

    周霓儿哭声顿止,抬起头来满是期待的看向她:“可以吗,小枝,我今日真的能在你这里躲一晚上?”

    “当然可以,”小枝拍拍胸脯保证,“我家二牛是个老实人,他去通铺那里跟弟兄们挤一挤就行。”

    “谢谢你,小枝,”周霓儿满脸感动,“还是你对我最好。”

    “周姐姐,别哭了,你还没吃早饭吧,这是我的,给你。”

    小枝大方地将八仙桌上的一碗红薯粥端了过来。

    红薯熬得软烂,金黄的颜色,再加上清甜的香味,一下子就将周霓儿的眼睛勾了过去。

    “这,小枝,这红薯哪来的?”

    “我家二牛在军营人缘不错,这红薯和大米都是他的弟兄们为了恭贺我们成亲送的,周姐姐,你先吃,凉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