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风亮猛地瞪大了双眼,目光如炬般锁定在那口突兀而设的铁锅上,仿佛第一次看到世间还能有这样的奇迹,明明昨夜城内哭声一片,明明那些将士和百姓脸上毫无血色,怎么今天虽然看着有些虚弱,却个个精神饱满,谈笑风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气悄然弥漫开来,那是鸡蛋独有的醇香,浓郁而不腻,包括薛武兵在内,无一不被这突如其来的香气所俘获,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渴望。

    薛武兵更是夸张地咽了咽口水,喉咙间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静谧的上午显得格外清晰。他们的双眼紧紧盯着锅里,那一个个圆润饱满、色泽金黄的鸡蛋,它们排列得整整齐齐,这些鸡蛋,不仅个头大得超乎寻常,随着香气愈发浓郁,围观的薛武兵也渐渐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只要让我吃一个鸡蛋,我就加入十七爷的队伍。”

    “我也是。”

    “看来丰凉郡真的和神域相连接。”

    “胡说!”薛风亮气急败坏,“你们再动摇军心,我必杀之!这世界上哪里会有神域。”

    “薛将军,可是那明明是鸡蛋啊!还有他们明明活得好好的,丰凉郡没有成为死城。”

    薛风亮没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太难以置信,难道萧云啸真的受到上苍的庇佑?不,不可能。

    这时,几名士卒从丰凉郡东门出来,他们抬着一箱新鲜鸡蛋和一箱牛奶,他们把煮好的鸡蛋和一袋牛奶分在一起,作为一份,一一摆出。

    薛武兵都伸长了脖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这么多鸡蛋居然这样就煮了,太奢侈了,还有旁边袋子里是什么?

    刘阡喊道:“薛武兵的将士们,我们丰凉郡的毒解了!刘某在此发誓,定要将这些残害百姓的鼠辈之徒,绳之以法,剁其头颅,以慰那些冤死的百姓和将士!现在,我们丰凉郡开城,征召士卒,各位薛武兵,如果愿意加入我们十七爷的队伍,保证顿顿有肉,有米面,常常吃鸡蛋,喝牛奶。”

    一时间,薛武兵顿时沸腾,然而对于薛风亮来说,简直是祸从天降,五雷轰顶!

    “那个袋子里是牛奶?我从来没有喝过。”

    “据说,牛奶可是皇亲国戚的食物,岂是你我这种平民能吃得到的?”

    “我们真的能吃到吗?”

    不少薛武兵喊道:“刘将军,你说的可是真的!”

    刘阡吼道:“刘某以双刀为信,绝无虚言,现在加入者,当即可领早饭,鸡蛋和牛奶,中午咱们吃大白馒头,还有晚饭,一日三顿。”

    薛武兵再次沸腾起来。

    “一日三顿!天啊,我想也不敢想。”

    “咱当兵图啥,保家卫国,还能给家人多寄几个铜板,让家人吃得饱,穿得暖。”

    “是啊,给十七爷干也是干,都是守城,守国,十七爷这里能吃上饱饭。”

    “兄弟们,咱们走!”

    “走!”

    薛风亮急了,拿起一把弓箭,吼道:“我看谁敢去,谁去,我射死谁!”

    薛武兵心中对薛风亮的积怨,犹如陈年旧疾,日益沉重。

    本应滋养家国士卒的俸禄,被薛风亮那双手,悄然剥夺了一大半,仅余的微薄银两,勉强够得上家人一月粗茶淡饭。

    而对于薛武兵来说,每日仅以一块冰冷的锅铁饼果腹,其况之凄,可见一斑。

    薛风亮其人,空有满腹兵法,却如纸上楼阁,缺乏实战之锤炼,其策略往往脱离实际,如同云端之梦,难以触及地面。若真当两军对垒,烽火连天之际,他那一套纸上谈来的兵法,恐将沦为笑柄,非但不能克敌制胜,反可能将无辜将士推向万劫不复之地,伤亡之惨重,实难预料。

    十数名士卒,目光在彼此间悄然交互,瞬间一道道迅疾的身影,直奔向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

    咻!咻!咻!薛风亮指尖一弹,三支寒光凛冽的箭矢划破长空,带着刺耳的破风声,朝那几人飞去。

    就在这致命一击即将落下的瞬间,刘阡身形暴起,双刀如同游龙出海,电光火石间,那三支势不可挡的箭矢竟被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与精准,一一劈为两截,断箭纷飞,散落一地。

    刘阡说道:“薛将军,何故如此!”

    薛风亮脸色阴沉,“他们是我薛武兵的逃兵,逃者,杀!”

    刘阡笑道:“我大晟国律法,与敌军开战逃脱者才视为逃,现在他们是十七爷的兵,不是什么逃兵!”

    薛风亮脸憋得通红,“你!”

    部分薛武兵见状,纷纷不甘落后,犹如被无形之弦牵引,瞬间涌动起一股不可遏制的心潮,竞相奔向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

    一时间,原本紧密环绕、仿佛铜墙铁壁般围城的景象,竟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活力冲击下,悄然瓦解。

    他们人手一颗鸡蛋、一袋牛奶,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不只东门如此,南门、西门、北门都是如此。

    薛风亮原本带来的六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三万人,其余全部加入到十七爷的队伍里。

    薛风亮气急败坏,可也无可奈何,只得领着其余士卒离开丰凉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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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苏式修船厂。

    苏式修船厂被一层淡淡的月光轻柔地覆盖,显得格外静谧而深邃。

    苏苏静静地躺在修船厂的院落之中,任由午后至傍晚的时光,悄无声息地从她身旁缓缓流淌,她甚至什么也没想,眼眸半闭,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成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所有的纷扰与思绪,都被这宁静的夜色轻轻抚平,也许这样就很好。

    熟悉的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急不缓来到她身边。

    苏苏缓缓睁开眼睛,似乎猜到他今晚一定会来看她。

    苏苏转眸望向身旁的萧云啸,“他们都好了吗?”

    萧云啸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端坐于苏苏身旁的竹椅之上,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缓缓流入苏苏的心田:“一切安好,百姓与将士们的心中,皆满溢着对你的感激之情。”

    苏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一抹淡淡的疑惑与不解,她轻声细语:“感激我?他们……知道我的存在?”苏苏既有对自己影响力的意外,也藏着一丝对自己能否真正触及那些遥远生命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