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京墨回家时,从门卫口中得知顾凤娇一家,陆家人都来了。

    成人礼还没开始,他不想看到那些人,也懒得去应酬。

    傅临寒去接白翼年,他便从后门绕过厅来了自己的房间。

    往常他不在家的时候,除了唐姨偶尔的清洁打扫外,没人敢进他的房间。

    所以当听到浴室里有动静,他的第一反应是陆蓉蓉。

    老爷子想让她和陆蓉蓉联姻,肯定会想方设法撮合他们。

    这个念头冒出的一瞬间,他的手已经抓到面具,扣在了脸上。

    然而下一秒,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陆蓉蓉。

    而是只分开了一早上,他想了一早上的老婆。

    宋轻语在听到顾远东声音,和打开门走出去几乎是同一时间。

    她被那凌厉的一声吼得吓了一跳。

    抬眸正好看到男人将面具戴在了脸上,伸手在系面具后面的绳子。

    好险!

    只差一点点,她就看到顾总的脸了!

    她心惊肉跳,立刻开口道歉:“对不起顾总——”

    裴京墨戴好面具,幽幽地看向了她。

    宋轻语的衣服,裴京墨都了如指掌。

    她现在身上穿的,明显不是她自己的衣服。

    她敛了敛情绪,淡淡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是小曦十八岁的生日,她邀请我来参加她的生日宴,刚刚我的衣服不小心打湿了,佣人带我来这里换,我不知道这里是你房间。”

    裴京墨眉心紧皱,面具下的俊脸阴沉难看。

    小曦之前是说过想邀请轻轻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他没有同意。

    现在还没到带轻轻回家的时候。

    小曦不可能自作主张,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对不起——”

    听到宋轻语再次道歉,意识到自己刚刚吓到了她,裴京墨柔声说道:“没关系,可能是新来的佣人不知道这是我房间,以为是房。”

    宋轻语回想了一下佣人带自己来的画面,那佣人不像是找错了房间,倒像是故意带她来这里的。

    孤男寡女在人家房间,宋轻语很不自在,“那我先出去了。”

    “一起。”

    傅临寒接了白翼年到顾家,两人懒得在大厅应酬,便跑来找裴京墨。

    看到裴京墨,傅临寒下意识开口,“京——”

    嘴巴瞬间被白翼年捂住。

    “呜呜——”

    他瞪大眼睛,才看到宋轻语也在。

    白翼年见他看到,才松开了他。

    宋轻语还没从在顾总房间换衣服的错愕和惊慌中缓过来,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看到两人后,朝两人打了招呼。

    “傅少,白先生。”

    白翼年淡淡地点了点头。

    傅临寒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宋小姐啊,你怎么在这里?京墨呢?”

    “京墨去出差了,我来给小曦过生日。”

    “哦对,听远东说上次小曦离家出走,是被你收留了一晚对吧?”

    宋轻语淡淡一笑,“举手之劳而已,那……我先去找小曦了。”

    “好的好的,去吧。”

    看着宋轻语离开的背影,傅临寒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拍着胸口靠在了白翼年身上,“小白,幸亏你反应快,不然那个名字一叫出来,我感觉我都要被某人活埋了。”

    傅临寒小心翼翼地看了裴京墨一眼,见他眼神冰冷不知道在想什么,立刻凑了过去,“你叫宋轻语来的?”

    “是老爷子。”

    “啥?”

    白翼年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他老人家知道你和宋轻语已经结婚了?这是想干什么呢?”

    这时,周叔走了过来,“二少爷,老爷叫你去书房。”

    “京墨——”傅临寒担忧地看着他。

    裴京墨笑了笑,“放心,总不会弄死我就是了。”

    白翼年虽然没有说话,但拍了拍裴京墨的肩膀,以示自己永远都站在他这边。

    “帮我照看一下轻轻。”

    说完,裴京墨去了书房。

    书房里,老爷子正在看一张全家福。

    那时候的顾晨曦还在裴诗诗的肚子里,十几岁的顾慕北和裴京墨一左一右站在父母身边,那也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听到敲门声,他将全家福装进了抽屉里,“进来。”

    裴京墨推门而入,径直走到顾承德面前。

    父子俩见面,没有温情,只有针锋相对。

    “为了让我暴露在宋轻语面前,您老还真是煞费苦心。”

    顾承德淡淡地看着他,“我早就说过,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但你要娶的人只能是陆蓉蓉,既然你不听话,就怪不得我了。”

    裴京墨冷冷地看着这个所谓的父亲。

    从有意识起,他们兄弟就一直活在他的高压政策下,做什么都需要经过他的同意。

    顾慕北喜欢飞机模型,从小的目标是当一名飞行员,却被他硬生生折断翅膀。

    看到自己活泼开朗的大哥,被当成木偶一样训练的麻木不仁,裴京墨的叛逆期来了。

    比起顾慕北的乖巧听话,他可以说是个反面教材,整天打架斗殴,惹是生非。

    就算每晚被家法打得皮开肉绽,他第二天依旧能去闯祸。

    那段时间,经常能听到顾承德发火的声音,还有皮鞭落在了人身上的声音。

    一开始,顾慕北会跪在书房门口求顾承德,后来,他麻木了,也不求了。

    那时候的顾晨曦刚学会走路,听到声音总会往书房跑,顾慕北抱着她安慰,“不怕,爸爸在和你二哥玩游戏呢。”

    如果不是遇到宋轻语,裴京墨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那天,宋轻语给了他一颗大白兔奶糖和创可贴。

    他回家被打得再痛都没有犟嘴,等他被送进部队,偶尔能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的大哥,已经变成了他父亲最想要的那种儿子。

    顾慕北也曾试图反抗过,但没用。

    如今,轮到裴京墨了。

    裴京墨紧捏着拳头,“她是无辜的,你不该碰她!”

    “你该庆幸,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温柔的方式了。”

    门外,周叔敲响了门,“老爷,宾都来得差不多了。”

    顾承德看着裴京墨淡淡道:“你的女伴是陆蓉蓉,待会儿别忘了邀请她跳舞。”

    他这话是叮嘱也是威胁。

    精明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利用别人的七寸,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离开书房的时候,顾承德说道:“你太心急了!我应该教过你,千万不要让别人抓到你的软肋,否则会步步受限。”

    “那您可千万要将你的软肋捂好,别让我知道。”

    顾承德脚步一顿,“我没有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