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以为当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夜是纯睡觉。
毕竟两人没有感情基础,结婚也不是基于两情相悦上。
不过,尽管是这样认为,那天晚上她还是很紧张。
非常的紧张。
她和冯炽的结婚很简单,去拍了结婚合照,领了证,在领导的见证下宣誓,就算是完成了。
冯炽把她在知青点的行当搬了过来,没什么东西,主要是衣服,衣服也没几件,她下乡时,两只手带不了那么多,沈秀秀也给她耍心眼,很多衣服没拿。
冯炽买了新的大红的枕头被褥,锅碗瓢盆也是新的,屋里贴上了喜字,很像那么一回事。
有战士和媳妇、孩子过来讨喜糖,沾喜气凑热闹,沈清欢发现冯炽竟然神色和缓,眉宇似乎也带上了几分喜气,意气风发。
每个过来讨喜糖的人,他都给人家抓一大把,孩子们都乐疯了,围着他一直喊:“恭喜冯叔叔,祝冯叔叔和沈阿姨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孩子的这些祝福语应该是家里大人教的。
她当时听得挺不好意思的,但冯炽完全没有。
也不知道他怎么准备那么多糖,别人结婚,买糖最多买个两三斤,但她看了下,冯炽起码买了十几斤糖。
别人装糖直接拿个塑料袋装就行了,他的是箩筐。
看着他这样的态度,她也积极起来,毕竟人家帮了她,她怎么也得给他面子的。
她觉得是,这毕竟结婚这么大的事,有人过来祝贺肯定得热情招待的,要不然别人会说你不会做人什么的。
冯炽他做为了一个正常人,性格再怎么冷,这点子礼貌还是有的。
所以对于过来祝贺的人,他都大方给糖,大方收下祝福。
那天结婚是一天搞定,上午领证,中午跟着冯炽回家属院,招待了下过来讨喜糖的人。
下午营里有事,冯炽不得不回去,他就找了个媳妇陪她。
那媳妇叫舒琴,很温柔的一个人,如今在家属院没看到她,应该跟着丈夫调走了。
舒琴三十多岁,说话什么的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她说着说着就提到了睡觉的事。
就是觉得她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又没有在女性长辈在身边,所以就给她提一下。
她刚从学校出来就下乡了,那会儿真的没有想到那么早结婚,夏虹没有给她说这些,最疼她的沈奶奶也去世了。
以前提到过的就是,不能和男同志走太近,不能跟男同志共处一室之类的。
但人的成长并不是在封闭的环境中,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她当时就非常尴尬,和舒琴委婉的说,她都知道的。
但不知道是她太委婉了舒琴没有听出来,还是舒琴有看相的技能,看出她在说大话。
还是跟她说了几句。
不能让男人胡来,疼要说。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就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和冯炽不会那样的。
冯炽看不上她。
冯炽在她这里,也只是个邻居哥哥。
晚上冯炽打了饭回来,和她一块吃。
尽管知道他们不会那样,但从天色暗下来时,她就开始紧张了。
但她脸上装着跟平常一样,主动找话题问了冯炽一些话,比如营里有没有供销社,平常大家去哪里赶集之类的。
冯炽都有回她。
晚上吃的是红烧肉、炒鸡蛋,还有一个豆腐汤。
冯炽跟她道:“今天回来晚了,明天我再做别的。”
她愣了下,然后赶紧道:“大哥我来做吧,你想吃什么?”
她想的是,他收留了她,她没别的报答,就给他做家务做饭呗。
虽然这些她都不太擅长,但她会努力学的。
冯炽听她这样说就挑了挑眉,“你会做饭?”
看来,冯炽对她很了解。
她脸红了下,“我在知青点学了些,可能做得不太好吃,但我多做肯定会进步的。”
那会儿真怕他嫌弃她做得不好吃,把她赶出门。
冯炽道:“明天再说吧。”
吃过饭,她抢着收拾碗筷去洗,但冯炽拦了住她。
“不用,你去洗澡吧。”
“大哥,你先去洗澡,我来收拾。”
“今天新娘子不用干活。”
她才收住了手,怕触了冯炽的忌讳。
冯炽带她去了洗澡房,“水给你提过来了,你自己兑水温,衣服有换洗的吗?”
结婚前冯炽带她买了四套衣服,从里到外都买了。
“有换洗的。”被他盯着,她有些不自在,赶紧说道。
“那你洗吧,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再喊我,我就在外面。”
她赶紧点头。
冯炽出去后,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会儿还是夏天。
她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
她是下乡以来第一回洗得这么畅快的,之前在知青点,那洗澡的地方非常的简陋。
是他们知青自己在放杂物的房间弄了个洗澡的区域出来,那个墙体有洞,就拿石头堵上。
没门,就自己拿几块木板钉上,但因为手艺不佳,那门有好几个缝隙。
她们几个女知青就拿稻草缠上,把缝隙补回去。
然后没锁,就是自己在里面弄个绳子当锁,总之,她们洗澡的话,几个女知青之间就轮流帮忙在外面看门。
就怕突然有人冲进来,或者村里的无赖跑过来偷看。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洗澡也不敢放开了洗,也不敢洗太久。
再有就是,柴火比较难捡,烧热水洗的话比较费柴,大家商量了下,这天气热的话,就洗冷水澡好了。
冷水澡,她还没适应,特别是那水还是井水,特别透心凉。
洗的时候,基本都是速战速决。
和冯炽领证的这天,她终于洗上热水澡了,冯炽给她提了两大桶。
她从来没有因为能洗上热水澡而想哭的。
洗了澡出来,发现冯炽已经把家里的卫生都弄好了。
他在她出洗澡房的那一瞬,就朝她看过来。
她拿着装脏衣服的盆问他,“大哥,洗衣服的肥皂在哪里?”
刚才她洗澡的时候用了香皂,这个和洗衣服的是不一样的。
“你要洗衣服?”冯炽问。
她想点头,但又想到他还没洗澡,话头就转成了,“我等你洗完澡再洗,你告诉我肥皂在哪里就成。”
到时候把他的衣服也一块洗。
“你先放着,柜上还有新毛巾,你去擦一下头发。”
那会儿她觉得冯炽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