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清闭上了双眸，一时之间，心底的慌乱占据了整个心脏，让她险些都快要喘不上气来。
陈聿为的狠戾，她见识过无数次，自然知道不是在说笑。
是啊，他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我知道了，麻烦方助，这几天不要再去打扰我女儿。”
“都是互相的事情，我也希望早点回杭城。”
方旭现在说话越来越有陈聿为的风格了。
笑里藏刀，步步紧逼。
他希望早点回杭城，不就是在说，希望她早点答应了陈聿为。
“陈少的耐心有限，宋小姐还是不要跟陈少对着干。”
宋稚清挂断了电话，想了想，回道宿舍拿起包，赶去了医院。
*
病房内，陈聿为今天的点滴还没挂完，半躺在床上，原本正在看iPad上的邮件内容。
看到宋稚清来了，也没有关掉屏幕的意思，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平静又陌然。
他还在生气。
气她生下了陈聿舟的孩子，气她昨天误伤了他，气她昨天扔下他在医院就走了。
但是站在宋稚清的角度，生气的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稀。”陈聿为冷不丁扔了两个字，又继续将眸光定在了屏幕上。
“你明明就在这里等着我，装什么？”宋稚清没好气，“陈聿为，现在威胁的话你都不自己说，让方旭代为转达，吓唬我，是吗？”
“我是病人。”
“所以？”
“少对我大呼小叫。”宋稚清简直是又气又恨得牙痒痒：“你让我和陈聿舟断了，到你身边，你就不怕我因此顺着杆子往上爬，又缠上你？”
她搬出了他最厌恶的事情。
被她纠缠的岁月，曾经被他说是最难烦的日子。
陈聿为目不转睛：“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宋稚清有一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然后呢？我到你身边，和你做一切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情，没过几天你就倦了，再把我一脚踢开？”
陈聿为停下了阅读邮件的目光，抬头，今日他难得戴了眼镜，平添了一份儒雅，锐化了身上那股子商场上历练下来的狠戾劲儿。
“看来你是很想一直呆在我身边？”
“你的阅读理解简直零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考上的剑桥。”宋稚清怼他，“我想离开你，永远不见你。”
陈聿为关掉屏幕，气定神闲得躺在病床上，眼神打趣。
“那恐怕你这辈子不能如愿了。”宋稚清皱眉，听他继续说道。
“我说了，我不可能让陈聿舟活得松快，你和陈聿舟扯上关系，自然也不能逃离我的视线和掌控。”
“你昨晚不是说，我和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行吗？”宋稚清嘲讽。
“如果你不生下这个孩子，天高海阔，你我无关。”
“这又不是你的孩子！”宋稚清恼火。
陈聿为的淡定和她形成对比：“那是你舍弃我们的孩子后，生下的孩子。宋稚清，你让我没了面子。”
宋稚清嗤笑了一声：“和我结婚让你丢面子，和我离婚也让你没面子，甚至我生了别人的孩子也让你没面子。我这么让你脸面无光的人，你非要留在身边？”
“非要。”
两个字，嗓音清明，话语坚定又隐忍。
她盯着他沉闷的眼眸，知道他这次是来真的。
“陈聿为，可是我对你提不起任何兴致了。看着你的脸，你的眼睛，我就只会回想起那段屈辱的岁月，你让我还怎么喜欢你，怎么靠近你？”
“所以喜欢我的岁月，被你视作屈辱？”陈聿为反问。
“你不也是吗？”
“宋稚清，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喑哑的一句话，仿佛藏匿着万千情绪，但是这些情绪都被硬生生揉碎，又硬生生吞了进去，不愿意承认，又晦涩得宣之于口。
他这样一个高傲矜贵的人，竟然也会有晦涩难以开口的时候……
宋稚清在这一刻看穿了他。
他似乎，很需要她认真的回答。
需要她告诉他，她喜欢过他。
心底的恶魔在这个时候开始作祟，宋稚清不会如他所愿。
“没有。都是装出来的，不过就是为了嫁给你，嫁入豪门。”宋稚清说了谎，但是她知道，这些都是陈聿为不爱听的，她偏要这么说，“满意了吗？”
果然，她看到陈聿为的眼尾瞬间红了。
他的眼眶里，充斥着血丝，还有隐忍的情绪。
“过来。”沙哑的声线，给他的嗓音平添了一丝迷人的危险。
宋稚清看着他紧绷的脸庞，瘦了很多。
“有什么话是我站在这里不能说的吗？”陈聿为从床上支撑起身体，起来的时候压到了胃，昨天被她顶到的地方隐隐作痛，让他皱了眉。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见到那个叫做九月的孩子。”
宋稚清的手在腿边握成了拳。
她忍着，走到了他的病床边上。
陈聿为抬头，抬起还在打吊瓶的手捏住了宋稚清的手，他的目光落在她柔软的手背上。
这个举动太过亲密，肢体和皮肤的接触让宋稚清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没有抽走。
等他开口。
陈聿为扯了扯嘴角：“你的阿舟，这几天在演着父慈子孝，跟着陈柏年去了欧洲出差，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你。”
这一声阿舟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所以呢？”
宋稚清没和陈聿舟联系过，并不知道陈聿舟的近况。
只知道他最近的确很忙，似乎是要走进陈家内部了。
他抬头，眉眼里尽是危险。
“所以，这几天你照顾我。”
“什么？”宋稚清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却没想到得到了这样一句话。
她哑然张了张嘴。
“聋了？三楼耳鼻喉科，去看看。”
宋稚清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陈聿为的力道很大，拿不走。
“陈少缺人照顾吗？想要来照顾你的女人都可以排队了吧？”
“我说了只要你，听不懂？”
“我要上班。”
“那就下班过来。那张床留给你的。”
宋稚清别过脸，看到了一旁的家属床。
VIP病房内的家属床很大，甚至比病床还要大。
“我不是你的家属，怎么睡你的家属床？”
“你这句话会让我误以为，你想要名分。”
陈聿为每一句话，似乎都有点暧昧。
“不来也可以，方旭说，他挺喜欢费城，可以长住。”
“你……”宋稚清咬了咬牙，“我可以来照顾你，但只是因为是我误伤了你，我对你没有半分别的想法。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聿为等着她开口。
“绝对不告诉陈家任何人，九月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