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为放大了照片，照片里，宋稚清发自内心得笑得很开心。
这样真诚的笑，陈聿为已经很久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了。
她面对他的时候，永远只有虚情假意的笑，还有皮笑肉不笑。
陈聿为的内心不知为何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之间无法自纾，内心难以压抑下去的汹涌再次袭来，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恰逢此刻，方旭匆匆赶来。
“陈少，查到了。”方旭这几天都在忙前忙后查宋稚清那个孩子的事情，好几天没见陈聿为，发现自家老板瘦了不少。
“说。”陈聿为有些不耐烦，心里头的烦躁情绪这么都压不下去。
“小孩叫陈颂予，小名九月，的确是宋稚清的孩子。”
“之前为什么没查到？”陈聿为抬眸，眸子里的冷意让方旭不寒而栗。
方旭虽然跟了陈聿为多年，但是从未见过他对女人的事情这么上心。
他一般只有在公事上，才会这般严肃。
“宋小姐…….的确藏得很好。这两年她把孩子放到了乡下寄养，每个月定期会给照顾孩子的人一笔钱。这笔钱是从陈聿舟的账户上打出去的。并且，这个孩子未满十五个月，不可能……不可能是您的孩子。结合所有的证据，这个孩子，的确是宋稚清和陈聿舟生的。”
方旭怕出错，因此这一次，算是掘地三尺了。
方旭眼睁睁看着陈聿为的脸色从原本的阴沉，逐渐变得阴鸷，深暗的眼底仿佛是在沉思。
“而且，这次知道您查到孩子了，宋稚清和陈聿舟已经把孩子送去了费城。”
方旭真是捏了一把冷汗，既替自己，也替宋稚清。
陈聿为是怎么样的人，作为贴身助理的方旭肯定是最清楚的。
宋稚清在离婚三个月后就和陈家的私生子搞到了一块，还怀上了孩子，很难让人不怀疑是婚内就开始了。
哪怕是离婚之后，也足够拂了陈聿为的面子。
宋稚清惹谁，都不应该去惹陈聿舟。
陈聿为眼底的疏冷越来越浓，他微微闭目，将头靠在背后。
沉默了几分钟，让方旭觉得这几分钟格外难熬。
“他们动作倒是快。”陈聿为低声说道。
“是，连夜就走了，应该是提前就做好了准备，防的就是您和陈家。”
陈聿为睁开眼：“她真以为，送走孩子就万事大吉？”
方旭吞了一口口水：“陈少，您要怎么做？”
“你去一趟费城。”
方旭一愣：“去做什么？”
“他们匆忙赶去，想必什么都没添置。需要我教你怎么做？”陈聿为的声音和眼神都令人压抑。
方旭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方旭也明白了陈聿为的用意。
他是陈聿为的特助，是陈聿为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去了费城，去到那个孩子身边，不管是对宋稚清还是对陈聿舟，都有威慑作用。
他不需要真的做什么，只要让两个人知道他去了，他们就会乱了阵脚。
陈聿为是在报复宋稚清生下了和陈聿舟孩子的行为。
“是。”
方旭离开，买了连夜的机票赶去费城。
病房内，陈聿为原本想要闭目养神安静一会，情绪却在此时占据上风。
他烦躁起身，甚至没有看一眼吊瓶，直接拔掉了手上的针头，起身，拿起外套迅速穿上，从桌上抄起车钥匙，快步走出了病房。
*
宋稚清和陈聿舟在大学附近的美食街找了一家潮汕菜吃了晚饭。
回去的时候，陈聿舟执意要送她，被她拒绝了，她还是按照原计划坐地铁走。
地铁上，宋稚清复盘了一下和陈聿舟的对话，想到这两年里自己的计划还好没有出什么纰漏。
当初陈聿舟坚持，付给徐姨的费用要从他的账户上出，这样到时候哪怕陈聿为查起来，也只会查到他头上。
宋稚清当时不同意，坚持如果钱要从陈聿舟的账户上出，那就必须她给他钱。
半年一次，她给的现金。
现金，才不会被查到蛛丝马迹。
每一次虽然陈聿舟都是拒绝，但是她都会想办法在他车里或者家里留下这笔钱。
而且，目前陈聿为还没找过她，应该是没有查到什么。
最多，查到的是陈聿舟是九月的父亲这件假事。
未雨绸缪，到底还是有必要。
她思虑着，刷了地铁卡出了地铁站，心思沉沉得走回宿舍。
冬天的夜晚很冷，宋稚清拢了拢大衣，在路边买了两包糖炒栗子。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终于走到了剧院门口。
她将一包糖炒栗子拿出来递给了门口的保安大爷：“叔，天冷了，吃包糖炒栗子吧。”
“谢谢你啊小姑娘。”保安大爷开心得接过栗子，“天冷了快进去睡觉吧。那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男人，站在门口快两个小时了，一直在抽烟，里面还穿着病号服。看着很危险，赶紧进去。”
宋稚清下意识得回头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下一秒，她瞬间僵住了。
用呆若木鸡来形容此时的状态，再合适不过。
陈聿为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手中夹着烟，一边凝视着她，一边深吸了一口烟。
他的脚边，全都是抽完的烟头。
刚才保安说了，他站在这里，站了快两个小时……
手中的栗子，也在那一瞬间，全部掉在了地上。
“唉？你怎么了？”保安大爷见宋稚清慌乱不堪，整个人杵在了原地，连忙想去帮她捡。
但是下一秒宋稚清拒绝了：“我来吧。”
宋稚清附身去捡栗子，忽然，面前一道高大的阴影扑面而来，仿佛是要将她永远压制在地上。
还没抬头，她便感觉自己喘不上气了。
刚刚在地铁上还在想，陈聿为还没找上她，然而此时此刻，陈聿为就在她面前了。
宋稚清多希望只是在做噩梦。
她茫然抬头，对视上陈聿为一双阴鸷且湿润的眼睛。
他没有打理过的头发随意得搭落在额前，眉宇间竟然有那么一丝颓废和痛楚……
下一秒，陈聿为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宋稚清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拉拽了起来，手中的栗子再次洒落在了地上，撒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