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跟了陈聿为那么多年，自认为办事能力是牢靠的。
他没有查到的事情，那大概率就是没有。
如果非要说小概率事件，那也不是他力所能及的了。
“确定没有，让私家侦探也查了。”方旭如实回答，“如果宋小姐真的有这个本事，将孩子生下来藏得这么隐蔽，她就是比私家侦探还厉害的人了。”
陈聿为的手放在膝盖上，指节轻轻得敲着膝盖。
方旭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低声问：“老板，您真要追回宋小姐？”
陈聿为看向了后视镜，眼神里带着一点随意：“追？”
“您刚才不是和陈聿舟说了吗？只要你回头，就轮不到他什么事。这不是要追宋小姐的意思吗？”
陈聿为不以为意：“我回头，还需要追？”
方旭听见这话，差点噎住。
他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你有不同见解？”陈聿为忽然问。
方旭低声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笑着说道：“老板，我怕我说了您不乐意。”
“说说看。”
陈聿为倒是难得愿意听听不同意见。
他向来都挺自负的。
毕竟，有自负的资本。
方旭实话实说：“以我这段时间对宋小姐的观察来看，我看她，是真的讨厌您。”
陈聿为的脸色可以用瞬间拉胯来形容。
方旭都有点不敢继续说了。
“没觉得。”
“咳咳……您可能身在局中，察觉不到。但是我们外人看得出来，宋小姐说不想见到您，是真的不想见您。不像是违心的。所以……我觉得哪怕您去追她，宋小姐也不会愿意的，更别说是不追了…….”
陈聿为的脸色愈发拉胯，眼神中仿佛藏着很深的愠色。
完了，方旭知道自己说多了。
早知道就不说了，自己这张该死的嘴！说这么多，还不如让自家老板去碰个壁就知道了。
“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陈聿为不悦得开口。
“没有没有，我就是瞎说。”方旭立刻将自己择干净了。
“那就闭嘴。”
“是！”
陈聿为烦躁得扯了扯衬衫上的领带，心底一阵烦意。
过了一会儿，方旭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忽然听见陈聿为说：“还有，我不可能回头，更别提追她。刚才的话是说给陈聿舟听的，你听不懂？”
口气里，是极强的自尊心。
方旭实在是太了解自家老板了，这是觉得自己丢面子了。
方旭在心里头藏着笑，表面上正正经经的，用力得点头：“明白！”
*
陈聿舟家。
陈聿舟的细心程度超过了宋稚清的想象。
她不敢相信，陈聿舟竟然还在家里安排了宝宝爬行垫和围栏，次卧的床上也安装了婴儿围栏，甚至还有一个宝宝餐椅。
一进家门，陈聿舟就将九月放到了围栏里，围栏里安排了各种十八月龄左右的玩具，九月原本一路上心情都蔫蔫儿的，但一见到这么多玩具立刻精神了起来，朝着宋稚清呵呵呵得笑。
宋稚清看着九月这张胖乎乎的脸心都要融化了。
“你准备了太多了，我们只借住两天而已，很浪费。”
宋稚清脱掉外套挂了起来，房间里面开了地暖，整个人都热起了，九月的小脸蛋都红红的。
“哪怕是两天，只要九月住得开心，安全，就行。再说了，你就这么确定以后绝对不带九月来我家住了？”
“房价太高，我付不起你房费，哪敢多住。”宋稚清开着玩笑，“我先去给九月泡奶，冰箱里有东西吗？晚上我做饭吧。”
“不用，我让人做了送来，你只要好好休息。”陈聿舟走进围栏，“你好好缓缓，一路累了。我陪九月。”
宋稚清想了想也没拒绝，她真的很累，尤其是刚才在路上还遇到了陈聿为的车。
也不知道…….他听到孩子的哭声会不会起疑。
希望，不会。
宋稚清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坐在沙发上在网上找律师。
傅思夏给她推荐了一个苏城的律师，她觉得还不错就定下了。
宋卫强的案子必须尽快解决，这个人一日不被送进去，就一日有被保释出来的可能。
到时候，她和姚莲，还有九月，就是真的危险了。
晚上吃了晚饭后，九月早早就睡了，陈聿舟今晚有事，要陪他父亲出席下午活动的晚宴。
大概七点半，陈聿舟出门了，临走前叮嘱了她随时可以打给他。
宋稚清应下了。
她倒是觉得，最近陈柏年带陈聿舟出席活动，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虽然大众已经见过陈聿舟，但是陈柏年包括陈家，还从来没有正式承认过陈聿舟这个儿子。
因此，陈柏年这个举动仿佛是在准备给陈聿舟身份作预告。
一个豪门私生子，即将登堂入室。
对大众来说可能只是一个茶余饭后的闲聊。
但是对陈聿为来说，恐怕是沉重打击。
他手中攥着陈氏集团大部分的股份，并不惧怕权利被剥夺，财产受分割。他怕的，是内心的魔鬼。
他无法忍受的，是陈聿舟的母亲也自此有了名分。
那个，他口中的，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宋稚清并不了解陈家上一代的恩怨，不做评价。但是，她却能预见到陈聿为的痛苦……
宋稚清看着九月睡着的侧脸，和陈聿为真的很像。
女儿像父亲，就连睡颜都像。
宋稚清伸手捏着九月的小手，心里头酸涩复杂。
九月的小手软软糯糯的，宋稚清忍不住低头亲了亲。
“妈妈……”梦里，胖乎乎的小团子正在叫妈妈。
宋稚清的眼眶一酸，其实九月自从会叫妈妈了之后很少叫，因为宋稚清都是尽量避免出现在她面前。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到底还要过多久。
东躲西藏，整日奔波。
想到这里，宋稚清就觉得自己刚才“同情”陈聿为的想法很可笑。
他不需要人同情。
他什么都有。
就在宋稚清擦眼泪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
“烦人前夫”四个字跃入眼帘。
说曹操曹操到。
这个人大半夜是要吓死人吗？宋稚清想都没想挂断了，刚想要拉黑，那边又打了过来。
想了想，就算拉黑了他也没用。
陈聿为想做的事情，什么做不到？于是，她轻手轻脚打开围栏，走出了次卧，接了他的电话。
那头传来喵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