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闻言之后，叹气道：“谁让聿为，退婚之前来了苏城，见了你呢？我这个老太太也是顽固思想，觉得他一定是念着旧情，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才会退婚。”
“奶奶，真的不是。您还不了解您孙子吗？既然他当初做出决定在爷爷去世之后立刻抛弃我，就不可能回头的。十几年的时间都没能让他对我日久生情，您怎么会觉得，短短时间，他会爱上我，爱到为了我去退婚？”
宋稚清的话让原本火气很大的陈知愿陷入了沉思。
是啊，十几年都没有日久生情的都大有人在。
她和陆政屿估计这辈子也不能真正走到一块儿去了。
他俩的婚姻也算是快走到头了……
陈老太太伸手抚上了宋稚清的手背，低声说道：“清清，你是个好孩子，就当帮奶奶一次好吗？和聿为通个电话，劝劝他。”
宋稚清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顽固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思想顽固得近乎可怕的程度。
比起老爷子当初是真心疼爱宋稚清，老太太的真心显得就没那么情真意切了。
忽然，宋稚清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陈知冤刚好坐在斜对面也能够看到她的备注。
四个字：烦人前夫。
陈知愿微微一愣，她原本以为宋稚清对陈聿为应该是仍有余情，毕竟当初宋稚清可是铁了心要嫁进陈家的。
但是看到宋稚清给陈聿为的备注之后，又觉得，她的厌烦不像是演出来的……
两年时间，可以改变十几年的感情？
陈知愿这样固执的精神病患者是无法理解这种心境的。
宋稚清没打算挂断，因为她知道，陈聿为的性格，应该是真有事才会找她。
毕竟他也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宋稚清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有事？”她开口，声音冷冰冰的。
陈聿为那边声音很吵，好像是赛车的声音。
他还在甬城。
“奶奶和陈知愿为难你了？”那边男人气喘吁吁，似乎是刚刚运动完。
宋稚清瞥了一眼咖啡店里的两位，回答了陈聿为：“陈少是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掌控之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多关心我，派了多少保镖保护我。”
陈聿为摘下头盔，扔到了休息室的沙发上，将手机的免提转换成了语音模式。
“如果他们为难你，你可以立刻走。不需要和他们多说。”陈聿为喝了一口水，压制了喘气。
宋稚清停顿了几秒钟的：“我倒是想走，但是你奶奶非要固执得让我劝你，回去看看应溪，重新定一个订婚的日子。我想她老人家的意思，应该是最好我把你们两个送到杭城上城区民政局，立刻去领个结婚证，然后再让我这个喜婆婆亲自把你们送入洞房。”
宋稚清的讽刺感拉满了，她觉得说再多难听的话都难以表达自己的讽刺。
陈聿为那边传来不断喝水的声音，让宋稚清忍不住继续怼。
“陈少，你不会是在开赛道吧？”
宋稚清虽然对赛车或者是赛道日并不了解，但是毕竟和陈聿为相处那么多年，也同她一起去参加过几次赛道日的活动。
他最喜欢这些，新车，豪车，运动，刺激。
“嗯。”那边扔了水瓶，缓了缓才开口。
“我在网上刷到过甬城的赛道日，是从昨天开始的。而昨天是您订婚的日子。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临时悔婚，临时决定去赛道日的。”
赛道日活动都要提前报名和准备，哪怕是陈聿为这样的人物，也不例外。
宋稚清的意思是在讽刺陈聿为，他压根没想订这个婚。
他早早就定下了订婚当天去参加赛道日的活动。
“这么关注我？”
一句很自恋的话，但是从陈聿为的口中说出却是半点自恋油腻的感觉都没有。
反倒是，莫名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特别是他声音清明低沉，很好听。
宋稚清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想多了，只是大数据推送而已。”宋稚清冷冷怼道，“陈少真是好城府，好手段。来苏城了一趟，就顺理成章将为了我取消婚约的高帽子扣到了我头上，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打算订婚。然后在事情发生之后跑去甬城开赛车，美美隐身。”
“你也想多了。我去苏城又不是去看你。”宋稚清有一种挨了一巴掌的感觉。
又被当作自作多情了。
不过他倒是没否认自己压根就没打算订婚这件事。
“你渣了我一个还不够，还要渣应溪？”
“我这难道不算顺手为你报仇？”
“报什么仇？”
“孩子的仇。”
莫名的，一阵冷风吹来，宋稚清觉得浑身刺骨。
她吸了吸鼻子，看到天空中似乎是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好早，十一月底就下了。
这对于南方的城市来说，早得有些过了。
宋稚清忽然想到了生完九月的那个冬天，也是那么冷，下着很厚很厚的雪。
她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出租屋，送奶，探视，和医生沟通。
那样冷的冬天，竟然也熬过来了……
宋稚清厌烦他提到孩子，因为他没有资格。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请你吃一顿饭，好好谢谢你，帮我报了我失去孩子的仇？”宋稚清鼻尖酸涩难挡。
那样苦那样痛的日子，陈聿为不需要知道，但是也没有资格提起。
“等你来杭城。”
“你倒是不气。”宋稚清的眼眶有些红了，“但是我不需要你为我的孩子报仇。”
“宋宋，那是我们的孩子。”一句话，让宋稚清瞬间，冰冻住了。
她一时之间，都分不清这句话的重点在哪里。
是那一句久违得她都快有些记得不多久了都宋宋，还是，我们的孩子……
她擦掉了眼泪，不想沉溺在陈聿为虚情假意的温柔中。
况且，他也没有温柔。
于他而言，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他有半点愧疚吗？
没有的。
上位者，只会用同情怜悯的姿态看待下面的人，永远不会反省，永远不会共情。
“你错了陈聿为，那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再说，就算没有应溪，我也不会留下它。”宋稚清撒谎，“那样的处境，我不认为一个孩子就能够留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