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卫强这样的话若是私底下问宋稚清倒还没什么，但是这是当着陈聿为的面。
宋稚清切切实实得感受到了丢人现眼这四个字怎么写。
羞耻感席卷了全身，就像当初和陈聿为结婚后的第一个礼拜，她就跟他要了一笔钱……
如今，事件重演，卷土重来。
唯一不变的是羞耻感。
“你不要乱说，他快订婚了，谣言被别人听见不好。”宋稚清就事论事。
陈聿为还有一周不到的时间就要订婚了，流言蜚语传出去，不好听。
她不是为了陈聿为考虑，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他造成困扰。
没有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
话语落入陈聿为的耳中，他若有所思得摩挲着拇指和食指，定睛在宋稚清的身上。
她的话语里面没有酸味，平白直述。
宋稚清感受到了这份灼热的注视，她忍着不适拧眉对宋卫强说道：“你昨天刚从我这里拿走了两万，当时你承诺我不会找陈聿为。”
“我答应你的是昨晚不会来找他，今天是今天，昨天是昨天。”宋卫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泼皮无赖。
宋稚清听得浑身发毛：“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说。”
“就在这里说。”宋卫强多聪明，知道出去了之后宋稚清就是另一个态度了。
他就拿捏不了她了。
宋稚清微微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和陈聿为已经离婚两年了，我们现在就是陌生人，你为什么要去麻烦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陌生人昨天一起喝茶？”宋卫强摸着下巴，“少唬我。”
而此时的陈聿为听见的却是“陌生人”三个字。
宋稚清倒是将界限划得清。
他玩味得看着宋稚清纤细的背影，直到宋稚清忍无可忍转过身去看向了他。
“我们能单独谈谈吗？”口气中，是难得的，罕见的恳求。
甚至于是哀求。
宋稚清曾经虽然是高攀，但是从来都是不卑不亢。
因此，陈聿为更加确信，她有把柄在宋卫强的手里…….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还没等陈聿为开口，宋卫强起身走到了两人中间，“我就要两百万应个急，之后绝对不会打扰陈女婿。”
宋稚清听见陈女婿这三个字，真的觉得特别丢人。
“你不如走到大街上，随便拉个人让他给你两百万，你看看人家愿不愿意给。”宋稚清低声呵斥。
“那能一样吗？我毕竟是他前老丈人，还是你孩子的外公。”宋卫强一脸戏谑得看着宋稚清。
这一刻，宋稚清只觉得血液直冲到了脑中。
她有一种自己快要站不住了的错觉。
陈聿为原本斜靠在沙发上，听见孩子两个字，忽然就改变了旁观者的姿态。
“孩子？”这两个字，是问宋稚清的。
这一刻，宋稚清真的想逃。
可是，她能逃到哪里去？孩子这两个字，是她这两年根本不敢想的词眼，因此她甚至很少去看九月。
去一次，就多一个可能被发现……
她那么小心翼翼，却在此刻，被生生在陈聿为面前扒了皮。
宋稚清的声音都是颤抖的，立刻解释。
“什么孩子？我还没结婚哪里来的孩子？”
宋卫强见宋稚清慌了，他当然不会真的在陈聿为面前戳破九月的事情，一旦戳破，他就没有拿捏宋稚清的把柄了。
这个把柄要一直捏在手里才行。
所以宋卫强见状立刻笑笑化解了宋稚清窘迫的局面。
“我说的是你以后的孩子，你以后有了孩子不得叫我外公？”宋卫强摆摆手，意思是在告诉她，自己没说错。
然而这样的解释，对于陈聿为来说太过牵强了。
宋稚清很清楚。
陈聿为是什么人？
聪明，精明，有城府。
他这种倾尽了整个大家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城府之深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触及的。
宋稚清跟了他那么多年，才摸透了一个皮毛罢了。
果然，当她转过身看向陈聿为的时候，看到了他眼底的清寒。
他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瞥了一眼宋卫强，对方旭说道：“让他出去。”
宋卫强却是不肯：“女婿，两百万，我一分也不多要。别赶我走啊，你要是赶我走，我女儿会后悔的。”
这些话无疑是雪上加霜，宋稚清知道，肯定会加深陈聿为的怀疑。
完了。
除了这两个字之外，宋稚清想不到别的词眼。
方旭已经让宋卫强滚出去了。
方旭心想，这一天天的，他活得像个保镖。
偌大的房间里，瞬间寂静无声。
宋稚清其实很惧怕和他这样两个人对峙的场景，她永远说不过他，瞒不过他。
“我在等你的解释。”
他好整以暇得看着她，俨然像是一个上位者，在看待底下的蝼蚁。
对，她就是蝼蚁。
“他瞎说，你也信？”
“他有你的把柄，否则，你不会来。”陈聿为多聪明。
“没有什么把柄，我来，是因为不想看到他打扰你，我不想和你之间再有任何瓜葛和亏欠。”宋稚清的眼尾微微泛着红。
她很惧怕，惧怕一切在一瞬之间，天翻地覆。
呼吸在这几分钟的时间内，都是滚烫的。
“宋稚清，你不了解我。”
单是这几个字，直接让宋稚清有一种虚脱的，无力感。
“我们之间做过几次，你不清楚吗？”宋稚清苦笑。
结婚四年，一次醉酒，一次失控。
跟和尚和尼姑有什么区别？“最后一次，是在离婚两个月前。”
“陈少的记性未免太好了，四年一共两次，这两次时间都记得这么清呢。”宋稚清内心已经溃不成军了，还要强撑着面子。
“宋稚清，别骗我。”这几个字，口气已经近乎阴冷。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不是吗？”
“这就是你的解释？”陈聿为冷眼看她。
“你到底要怎么样？”
“方旭。”
方旭立刻匆匆进来。
“陈少。”
“去查，她有没有孩子。”
方旭先试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满眼通红的宋稚清。
宋稚清已经很克制了，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当真正的恐惧感袭来的时候，人是无法真正控制自己的。
“别去了。”宋稚清真正怕了。
如果方旭去查，以陈聿为的本事，一定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一旦这个口子开了，九月就会被发现。
所以她绝对不允许方旭去查。
下一秒，宋稚清开口：“是，我的确曾经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