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清站在餐厅门口已经十分钟了。
完了,她的琵琶,手机和包,都落在了包厢。
此时回去无疑是羊入虎口,但是不回去,她没有手机和钱包根本打不了车,甚至无法住宿。
就在她难过得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忽然有个服务员小跑过来。
“小姐,这是您的琵琶和包。”
宋稚清看到自己的东西,倒吸了一口气。
幸好。
那几个人还算是惧怕陈聿为,知道将她的东西返还。
“陈先生的司机已经在开车过来了,待会儿会送您回去。”服务员忽然开口,让宋稚清愣了一下。
是陈聿为做的?
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添越停在了门口,车窗摇下,是熟悉的一张脸。
陈聿为的助理,方旭。
“宋小姐,陈少说了,让我送你。”
“不用了方助,我自己打车。”
“陈少交代了,这么大雨,地方偏,你打不到车的。”
这个时候,后面已经有车在等着要上前了,宋稚清怕后面那辆车催促,只能够硬着头皮上了车。
她坐在车子的后座,如坐针毡。
虽然陈聿为不在车内,但是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和陈聿为再有交集的感觉。
两年前,从那段婚姻里面剥离,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好不容易活过来了,重新生活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和他重逢。
不过,仅此一次……她马上就要回苏城了。
车厢内很安静,甚至没有放音乐。
方旭透过后视镜看了两眼宋稚清,笑着说道:“夫人,太巧了,你在这里演出?”
宋稚清听见夫人这个称呼觉得有点刺耳。
“哦不是,宋小姐。”方旭讪笑。
“嗯。”
空气忽然安静了至少两分钟。
“您去哪儿?”
宋稚清报了宾馆的名字。
再次安静了两分钟。
“您结婚了吗?”
“没有。”
“有男朋友了吗?”方旭笑了一下,“别介意,我就是八卦。”
方旭跟了陈聿为七八年,亲眼见证着他们从领证到离婚。
“有了。”宋稚清撒谎了,大概是不想让陈聿为觉得她太过凄惨吧。
“这样啊,陈少和应小姐也马上要订婚了,今天就是在这里,两家人吃个饭定一下细节。”
方旭没什么恶意,单纯只是喜欢八卦。
宋稚清心底咯噔了一下。
“我以为他们早就结婚了。”
毕竟被她横刀夺爱了这么多年,离婚后陈聿为竟然还舍得让应溪等两年?“没,两个人都忙,不过也是好事将近了。”
方旭有一句没一句得聊着,到了目的地之后宋稚清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终于下车了。
她不知道陈聿为让方旭送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想倒是稍微能想通一些。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爷,哪怕因着从小家中各种过硬的背景,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但是这倒是没让陈聿为养成纨绔性格。
他外公家里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在母亲的教养下,他对谁都是礼貌的。
礼貌又气,又多了与身俱来的一点疏冷。
这样一张有教养的面具,让宋稚清曾经以为他是真的对她好,不排斥她…….
以至于,她会满怀期待嫁给他,到最后粉身碎骨。
算了,不想了。
就当搭了免费的滴滴快车。
她冒雨钻进了宾馆大门,开了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总算是稍微舒服了一些。
她走到床上,抱着琵琶仔细检查了一番,看到琵琶断掉的琴弦和擦伤的琴身,心疼不已。
又要花一笔钱。
宋稚清拿出手机,收到了中间介绍人转来的演出费,心想还好对方没有拖欠。
收了钱之后她就把这个介绍人删了。
介绍的都是些什么宾?
她把钱转给了母亲姚莲,刚准备发语音给姚莲让她不要忘记明天去医院透析,下一秒,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宋稚清,你还要不要脸?”
应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是宋稚清没想到的。
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吗?
“怎么,陈聿为没跟你解释?”宋稚清反问,看来是误会了。
“你和聿为都离婚两年了,当初闹成这样,你还有脸回来找他?还穿成这样?你还真是贱命,死性不改!”
应溪人前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大小姐,人后说的话比谁都难听。
“我们当初闹成那样,不是拜你所赐吗?应小姐,难道需要我一一列举你做过的事情?”
应溪停顿了一下,口气狠戾:“我警告你,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如果你再出现在聿为面前,我不会再像两年前一样放过你。”
“哦,两年了才订婚啊,真是恭喜。那就祝你们白头偕老,祝你能够长长久久得锁住陈聿为。”
应溪被刺激到了,浑身发抖,颤着声音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评头论足!我收下你的恭喜,你放心,我一定会锁住陈聿为,不像你,当初用一个孩子都留不住他。”
话落,宋稚清咬紧了牙关,立刻挂断了电话,将她拉黑了。
她做噩梦都不敢触及的那段回忆,被应溪硬生生拉扯开了,仿佛被撕破了陈年旧伤,疼痛不已。
她放下手机,钻进被子,用睡觉逃避现实。
睡一觉,就都不记得了。
*
宋稚清原本是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回苏城,但是临退房前又接了一个杭城的活儿,给价五千,唱一下午。
这个价格宋稚清从来没接触过,问清了底细,知道户是个老太太,喜欢苏评弹,这才安心留下了。
户的寿辰是在两天后,这个时候再往返苏城光是路费就不划算。
所以她打算再续住几天。
下午她去了杭城一个琴行修琵琶,回到宾馆已经是傍晚。
正准备点份外卖吃了就睡,忽然觉得肚子疼的厉害。
其实这个症状已经持续了有两天了,但是此时却是加剧了。
宋稚清干脆拿了手机打了车去了就近的省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她已经疼得直不起腰了。
她心想自己跟杭城真是相克,一到这儿就接二连三得发生倒霉事情。
这个点的急诊人不算多,很快就叫到了宋稚清的号。
她推开诊室大门,四目相对,互相都愣了一下。
“宋稚清?”陆政屿看到宋稚清的时候,心底本能得想,活见鬼了。
而宋稚清心底想的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陆政屿是谁?是陈聿为的发小,是和应溪,陈聿为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
“陆医生,这么巧。”
宋稚清要是知道陆政屿来省人民急诊上班了,她绝对绝对不会就近选择省人民!
“坐,哪里不舒服?”陆政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和两年前比胖了一些,气色好了一些。
要知道和陈聿为结婚那四年,宋稚清可以说用形容消瘦来比喻一点都不夸张。
一整个行尸走肉。
“肚子疼,很疼,已经持续两天了。一小时前加剧了。”
“去里面躺着,我检查一下。”
宋稚清进去躺下,简单做了一些检查。
陆政屿一遍检查一遍问:“这几天有剧烈运动吗?”
“没有。”
“有性.生活吗?”
宋稚清愣了一下,茫然看着陆政屿口罩上的眼睛。